这位青年姓李,因早年盗墓遭人出卖,落下了腿疾,众人皆唤他拐子李。
拐子李原是李家的帮工,但眼光独到,手段凌厉。
自十五岁加入李家,到如今二十有一。
短短六年,李家多半的生意已尽归他掌控。
更有人说,李家早被他掏空了。
只因他恰好姓李,才未换招牌,省去麻烦。
“唉,那也得有这财力才行。”
齐铁嘴说道:“不像我们齐家,只守着一个摊子,小打小闹,哪能跟人家比。”别看齐铁嘴年纪不大,可祖上传下的奇门八算,着实了得。
……
就连心硬如铁的拐子李也不敢轻视。
齐家虽无厚实根基,却能在常沙城稳扎三四代,靠的正是这份本事。
再者,齐家人个个通情达理,与各方势力关系融洽。
纵然拐子李将来真有心动齐家,也得权衡一番。
为了一人,树敌众多,是否值得。
“齐师傅这话听着酸味浓啊。”
霍锦惜从楼中走出:“站在外头算什么事,快请进。”
“霍姑娘,哥问你句私话。”
齐铁嘴凑近霍锦惜低声问:“你们今天要做什么事,透露一点呗。”
……
“这等事我可不敢多言。”
霍锦惜笑着道:“我只晓得,今天的主,不是我们霍家。”
“不是霍家?”
齐铁嘴喃喃自语,一旁拐子李冷哼一声:“看来霍家是要拉人一道干大事了。”
“我也有个疑问。”
拐子李盯着她:“是敌?还是友?”
霍家将常沙城里所有盗墓势力齐聚北宸居,而霍锦惜又直言今日之局非霍家主导。
霍家如今所面对的局面,可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也可能是主动出击,联合各方应对强敌。
“再厉害的外乡人,也斗不过本地的老狐狸,尤其是李掌柜您这样深藏不露的角色。”
霍锦惜开口道:“不过小妹还是想劝您一句。”
“行事谨慎些,别掉以轻心。”
李家与霍家早有生意上的合作,霍锦惜作为霍家的继承人,与拐子李自然少不了打交道。
她对这位李掌柜了解颇深,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尽管如此,李家终究是霍家的合作伙伴,她不愿见他贸然出手,落得两败俱伤。
“多谢提醒。”
拐子李听出了霍锦惜话里的深意。
城外来了一群外乡人,来者不善,实力不容小觑。
他们来意不明,霍锦惜曾见识过他们的手段,心中已有警惕,知道这群人不是好对付的。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齐铁嘴嘴上装糊涂,其实心里早已有数。
他向来喜欢卖关子,即便早已明白,也要装作听不懂,再旁敲侧击一番。
“楼上请,两位请到北宸居上房,先尝尝我们店里的蒙洱茶。”
“好茶啊,蒙洱。”
齐铁嘴是个嗜茶如命的主儿,一听这话,立即抬脚迈进了北宸居。
“可不便宜,一杯要一块大洋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上楼,找到了霍家为他安排的雅间。
那房间设在二楼,半开放式的格局,布置得如同一间茶馆。
“就我一个人,怪孤单的。”
齐铁嘴本想找个伴一起喝,但拐子李性子古怪,忽冷忽热,实在难以亲近。
那位爷不是好惹的,能躲就躲。
至于霍家的人,既是东道主,自然不好与他们同席,而且那边女眷不少。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便凑过去。
“齐师傅,找什么呢?”
齐铁嘴正四处张望时,突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路边见过一面的洛玄。
“洛先生!”
齐铁嘴对他的身手印象深刻,连忙拱手:“没想到你也来了?”
“你也是为这事来的?”
齐铁嘴做了个只有圈内人能看懂的手势,那是盗墓圈里的暗语。
“搬山,洛玄。”
洛玄淡淡报上名号,齐铁嘴一听,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明白了今天霍家设宴的目的。
“搬山?”
“搬山道仁?”
他心中暗暗震惊:“哎呀,小时候常听老爷子念叨,摸金发邱,搬山卸岭,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四大门派,没想到今天竟真见到了。”
卸岭的名声他倒是不陌生,关内有陈雨楼统领,名头响亮。
但跟如今的常沙盗墓圈子比起来,这里的人不过是个小角色,根本没法跟当年的陈雨楼相比。
“齐师傅既然来了,就坐我这边吧。”
洛玄招呼齐铁嘴入座,接着介绍道:“这是我师兄鹏鸽哨,师姐红姑娘,师弟老洋人,师妹花灵。”
“还有这个小兄弟。”
洛玄顿了顿,补充道:“算是我新收的徒弟,叫张铭恩。”
“我,是洛先生的徒弟?”
张日山原本正坐着,以为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也就懒得去理会。
等到洛玄亲口说出这句话,说他是自己的弟子,张日山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笑意,有些掩不住的欣喜。
自从他亲眼见识过洛玄的手段后,心里早就把对方当成了榜样,一心想着早日学会本事,好跟在身边历练。
“这位兄弟,怎么笑得这般憨直?”
齐铁嘴见状有些纳闷,但还是顺势坐下,嘴里笑呵呵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齐铁嘴脸皮不薄,可洛玄的邀请却也诚恳,这份接纳让他心里颇为舒坦。
眼下齐铁嘴顺理成章坐到这边,洛玄倒也觉得这人确实擅长应对周旋。
单看这份顺势而为的本事,便不是寻常人能比。
“既然齐师傅到了,不如帮我讲讲这些门道?”
洛玄留齐铁嘴在身边,正是想让他做个引路人,讲讲这江湖上的事儿。
“好说好说。”齐铁嘴笑着应下。
他这门相面的手艺,向来是七分看人,三分看说辞。
上回初见时,他说洛玄面带贵气,命格非凡。
这话说得虚,实则是他压根儿看不透洛玄的气运,才越发觉得对方不凡。
“古话说,外八行中——”齐铁嘴缓缓开口,“金点、乞丐、采水、贼偷、走山、响马、领火、倒斗。”
“其中唯有‘盗’字一脉!”
他一拍桌子,语气激昂:“最是赫赫有名!”
盗门在江湖上位列诸行之首,门下流派繁多,许多偏门行当也都与它脱不开干系。
在常沙,土夫子便是盗门中最能打的一支。
“常沙城里吃这碗饭的人不少,可真正能成气候的,也不过寥寥几家。”齐铁嘴毫无顾忌地讲述,仿佛不是在泄露常沙城的秘密。
在他看来,洛玄周身气运旺盛,红光满面,正是大富大贵之人。
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犯忌讳。
跟对了人,自然顺风顺水。
“哪几家?”
洛玄心中有数,将来常沙会有九门提法。
可现在还未成形,只是一些根深蒂固的老家门。
“红家。”
齐铁嘴开门见山,“如今常沙城里,倒斗这一行中最大的势力,便是红家。”
“他们明面上是戏班,四处走动,”齐铁嘴继续道,“白天唱戏,夜里便下墓寻宝。”
“其次是李家、解家和霍家。”
“这三大家族人数众多,在常沙城的势力也仅次于红家。”
齐铁嘴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还有水蝗,常沙人都叫他四爷,此人行事狠辣,心狠手辣,不容小觑。”
“水蝗?”
洛玄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听到“四爷”二字,心中一动:“难道是原着里被陈皮除掉的那个?”
“再有吴家。”
“他们人丁不多,仅是一门单传,可个个胆识过人,做事滴水不漏,是倒斗中的高手。”
“最后嘛——”齐铁嘴顿了顿,“便是我齐家了。”
提到齐家时,齐铁嘴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看样子以他的性子,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和他们没法比,我这只是小打小闹。”
齐铁嘴挠了挠头,讪讪地说:“那就别算了,嘿嘿。”
“关于齐师傅的奇门八算,我早有耳闻。”洛玄开口,“自然也算得上一家。”
洛玄并不排斥齐铁嘴,毕竟一见面,对方就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他。
单凭这份眼光,洛玄也愿意与他结交。
也许有人会说齐铁嘴太会察言观色,但如果察言观色也有底线,那便是识时务者的智慧。
至少在关乎国家大事上,齐铁嘴宁死也不会做出背叛同伴的事。
“这茶都喝了半天了,人呢?是人是鬼,给老子出来见个面!”
来人看上去年过三十,眼神狠戾,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泥腥味,显然下过不少墓。
“那人是谁?”
“他叫水蝗。”
齐铁嘴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主要是此人匪气太重,跟自己这种读书人实在谈不到一块。
“人都到齐了吗?”
洛玄并不在意人是否到齐,既然有人说话了,那便不能继续坐着不动。
“差不多都到了,洛先生。”
齐铁嘴扫视一圈,该来的都已经来了。
“好。”
洛玄起身,朝外走去。
还未等他开口,水蝗已将视线投了过来。
“原来是你这小毛孩。”
水蝗冷哼一声:“你乳牙换齐了没有?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洛玄微微皱眉,却没有急着回应。
“老洋人。”
洛玄朝水蝗那桌人一指:“有把握吗?”
“小事一桩。”
老洋人这半个月没少得到洛玄的指点。
再加上洛玄帮他融合了至圣乾坤功的呼吸法门,让他体力大增。
就算面对拥有长生血脉的张家人,也能拼上一拼。
更何况眼前只是一群粗手粗脚的盗墓人。
洛玄让小白探查了一番对方的实力,确认并不强之后,便直接交给了师弟老洋人处理。
“把他们扔出去,太吵。”
洛玄转身回到包厢,提起水壶,倒了一杯热茶:“没酒,师兄请你喝口热茶。”
“师兄你可看好了!”
老洋人兴奋地冲了出去,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能当着师兄师妹的面露一手,他哪能忍得住。
“你想干啥?”
“吼!!”
“啊!!”
“他哗的!我哗哗哗!(内容屏蔽)”
齐铁嘴坐在一旁,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