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罗老歪的鲁莽举动虽无奈,却也不打算拦。是他自己执意冒险,怪不得旁人。
“花玛拐和红姑娘也在里面。”
“什么?!”
陈雨楼猛地揪住士兵衣领,怒吼:“你怎么不早说!!”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奔出。
鹏鸽哨亦匆匆召集人手赶去,神色焦急,仿佛墓中也有至亲之人。
“不会吧?”
洛玄皱眉。他对花玛拐和红姑娘印象不差,他们重情重义,为兄弟赴汤蹈火,绝不能让他们为罗老歪的鲁莽陪葬。
“师兄?”
“快,取工具来!”
洛玄招呼老洋人与花灵协助,迅速将早已备好的零件组装起来。片刻之后,一头虎形机关兽赫然出现。
不等两人细问,洛玄已钻入其中。机关白虎随之变形,体型迅速膨胀,数根木栏从两侧伸出,成为他的防护屏障。
“轰隆,轰隆!”
鹏鸽哨与陈雨楼正飞奔下山,身后传来一阵震动。二人回头一看,一头由金属与木料拼接而成的巨虎正疾驰而来。
“这是什么?”
陈雨楼本就对洛玄的机关之术极为钦佩,如今又见这头白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连心头的焦急也被冲淡几分。
“上来!”
洛玄控制白虎停下,招呼两人登虎背。随后,他驾驭机关兽疾驰向前:“师兄、总把头,别急,我有办法,相信我。”
白虎疾驰如风,二人只觉四周景物飞速后退。不多时,已抵达山脚墓道口。
“那是什么?”
守在墓口的士兵见巨虎飞奔而来,吓了一跳。
幸亏卸岭中有人眼尖,大喊:“别开枪!是总把头!是总把头回来了!!”
一只巨大的老虎闯入视线,它雄壮的体魄和凛然的气势,让卸岭和罗老歪手下的士兵全都感到震撼,心中升起一股无形的压力。
“人进去了多久?”
洛玄清楚瓮城内的机关有多么凶险,即便是他,也不敢说自己能轻松破解。
如果进入时间太长,后果将极为严重。
“才几分钟。”
“还有希望。”
洛玄带着人走进墓门,脚步坚定地向前推进。
一边走,一边有卸岭弟子低声提醒:“这条墓道非常狭窄,使用炸药风险太高。”
“我不需要炸药。”
“师弟,你是打算徒手挖开这门?”
鹏鸽哨眉头微皱,想起了自己那套分山掘子甲。
可他因红姑娘遇险,赶得太急,竟忘了带上它。
连他自己都奇怪,为何会如此慌乱。
“不用担心,我有独门的挖洞方式。”
洛玄话音未落,手已探入袖中,取出七只形似蜥蜴的机关兽。
“这是什么?”
“破土七郎。”
洛玄将它们扔在地上,怀中的白蛇发出低沉的嘶鸣。
破土七郎似乎听懂了指令,立刻在石墙上开始挖掘。
只几个回合,尘土飞扬,石屑四溅。
“捂住口鼻!”
洛玄说着,率先戴上了随身携带的口罩。
这些人都是经验老到的盗墓好手,但还是被破土七郎的效率震惊了,连如此坚硬的石门都能轻易凿穿。
“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响起,破土七郎不断钻动,石门上很快布满裂痕。
洛玄见状立刻喊道:“赶紧把碎石搬出去!”
墙已破碎,众人合力清理,不一会儿就将通道清空。
可眼前,却是一片燃烧的火海。
“总把头!”
“是总把头来救我们了!”
卸岭众人正躲在钟形的石棺下,四面八方不断射来箭矢,其中还有威力巨大的破城弩。
“总把头?”
红姑娘也看见了陈雨楼,急忙大喊:“别过来!千万不要过来!!”
“丫头,拐子,昆仑!”
他们是陈雨楼最亲近的人,见到他们陷入险境,他竟不顾危险,直接冲进了火海。
在陈雨楼心中,被困的不只是伙伴,还有如兄妹般的亲人。
若他们出事,他这总把头也无颜苟活。
“陈总把头!”
“陈兄!”
“借千机伞一用!”
鹏鸽哨一跃而出:“师弟!”
他喊了洛玄一声,语气中带着急切。
洛玄听懂了他的意思:“机关应该在城门上方,那里有齿轮,用东西卡住它!”
“明白!”
鹏鸽哨身形一闪而出,手中千机伞迅速变化,机关启动。
“啾啾啾——”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只看到漫天飞来的箭矢,在鹏鸽哨精妙的身法之下,尽数擦身而过,竟未伤其一丝一毫。
“陈兄快退!”
鹏鸽哨追上陈雨楼,将射向他的火箭尽数击落,随即一掌推出,用巧劲将他送出数步,稳稳落在洛玄身旁。
“鹏鸽哨小心!”
“交给我!”
众人只见那搬山道仁首领身法如电,腾空而起,直奔城楼。
鹏鸽哨甩出手中钻天索,脚下一蹬,转眼间已跃上城墙,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真厉害!”
便是早有准备的洛玄,也被鹏鸽哨的身手所折服。
不一会儿,箭矢停止了。
众人见状,纷纷猜测,定是鹏鸽哨关闭了瓮城上的机关。
“丫头,拐子!”
陈雨楼急步上前,关切地检查两人状况:“伤到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们没事,总把头。”
这次卸岭出来的人不多,都是些老手。
罗老歪触发机关之时,他们立刻藏身于石棺之下,才得以脱险。
“大家都没事吧?”
话音未落,鹏鸽哨已从城楼跃下。
他展开手中千机伞,身形轻盈如飞鸟,稳稳落在众人面前。
“师兄好身手。”
“多谢了,鹏鸽哨兄弟。”陈雨楼上前,紧紧抱住鹏鸽哨:“谢谢,谢谢!”
“罗老歪呢?!”
陈雨楼刚道完谢,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怒意:“这个害人的兵油子!”
一提起兄弟姐妹,陈雨楼便怒火中烧。
想起红姑娘、昆仑、花玛拐他们险些丧命瓮城,他恨不得立刻与罗老歪翻脸。
“总把头,罗老歪已经死了,死在箭雨之下。”
“死了?”
陈雨楼沉默片刻,神色逐渐平静。
罗老歪一死,那些士兵便群龙无首。
但这也并非难事,这地界上的军阀多数是他暗中支持的,他有把握掌控局势。
毕竟,给饭吃的人才是亲的。
他是常胜山的总把头,是这个年代最强大的势力之一,掌控着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数十万绿林人马,其中更有装备精良的英械德械部队。
江湖中凡是有字号的人物,谁敢不听从常胜山的号令?
如今罗老歪死了,倒也算了解了一桩麻烦。
“哼。”
陈雨楼冷冷地说道:“倒也算他命大。”
“陈兄。”
洛玄见时机已到,便开口道:“我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
接着,洛玄将杨副官的事情告诉了陈雨楼。
理由是,小青与小白曾看见他在深夜偷偷外出,疑似与外人接触。
而罗老歪之所以会进入瓮城,多半与此人暗中操作有关。
不论此人是否真的背叛,陈雨楼都不会容他继续存在。
“我心中有数,洛兄弟你放心。”
说罢,陈雨楼面色铁青,大步走了出去。
对于具体该怎么行动,洛玄并不精通,也就没有插手。
当夜,陈雨楼从杨副官口中逼出了马振邦的下落。
陈雨楼向来果断,立刻召集卸岭的兄弟们,并带领那些已归顺他的士兵,决定抢先出手,奇袭马振邦的队伍。
有备而来,又掌握了准确情报,此战毫无悬念,卸岭一方大获全胜。
这一战,也让陈雨楼在湘西一带声名鹊起,地位愈发稳固。
“多谢洛兄弟提醒。”
事情告一段落,陈雨楼找到了洛玄,再次表达感激。
“陈兄,接下来是否还打算深入瓶山探墓?”
“探!”
陈雨楼语气坚定,说道:“不瞒你说,这几日我目睹百姓流离失所,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但终究财力有限,粮仓已经难以为继。”
“此次探墓,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百姓。”
洛玄清楚,陈雨楼是真的想为这个动荡年代的黎民做些实事。他是个有手段、有抱负的人。
在洛玄看来,这样的野心,并非坏事。
时局动荡,谁能断言陈雨楼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不知搬山的几位兄弟,作何打算?”
陈雨楼说完,见气氛有些沉默,略带拘谨地问道。
“墓还没探完。”洛玄望向鹏鸽哨,后者点头表示认同:“搬山一脉,从不半途而废。”
“好!”
陈雨楼一声高呼,语气真挚:“我陈雨楼与洛玄兄弟、鹏鸽哨兄弟,相见恨晚。”
“愿与两位结为异姓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这番话,是陈雨楼发自内心的表达。
他钦佩鹏鸽哨的胆识与身手,更折服于洛玄的智谋与品行。
他不愿与二人只是短暂同行,而是真心想结为生死之交。
不说别的,只要成为他陈雨楼的兄弟,背后便等同于有了常胜山数十万绿林好汉的支撑。
“我没问题。”
洛玄觉得,与陈雨楼结拜对自己并无坏处。
虽然陈雨楼爱讲排面,但他本质正直,胸怀大义,且对认定的兄弟不惜性命。
与这样的人结交,只会有益无害。
“师兄呢?”
两人将目光转向鹏鸽哨。
“我也可以。”
鹏鸽哨答应,并非因洛玄的决定。
而是他亲眼所见,陈雨楼为救兄弟姐妹,奋不顾身地冲入火场。
一个重情重义、置生死于不顾的人,值得深交。
“我也愿意。”
洛玄随即应下。
陈雨楼见状,立即命卸岭众人准备黄纸、牲畜等物。
虽说此地偏僻荒凉,但今日结拜的,是搬山一脉的魁首,以及洛玄这般奇才,仪式必须庄重。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
夜色笼罩,陈雨楼立于高台之上,左侧是洛玄,右侧是鹏鸽哨。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洪亮如钟:“今日!在诸位面前,我陈雨楼——”
“鹏鸽哨!”
“洛玄!”
“我们三人结为异姓兄弟!”
话音刚落,三人齐齐跪地,各自用匕首划破指尖,鲜血滴落,立下生死之誓:“愿同年同月同日生,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当然,这誓言更多是情义的象征。毕竟洛玄身负长生血脉,真要同日而死,吃亏的只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