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送走乔紫云父母后的日子,对杨晨星而言,像是活在一个灰白无声的世界里。校园里每一个熟悉的角落都可能刺痛他,他把自己封闭起来,用高强度的学习和绝对的安静来麻痹那颗破碎的心。他迅速消瘦,眼神沉寂得像一口枯井,往日的神采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转眼间,寒假来临。校园渐渐空荡下来,充斥着离别和归家的气息。杨晨星默默地收拾着简单的行李,对于回家过年,他心底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带着一丝逃避——他害怕家里的温馨和关切,那会反衬出他内心巨大的荒芜。
推开家门,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母亲心疼地接过他简单的行李,还未及多说,父亲爽朗的笑声便从客厅传来:“晨星回来了?快进来!正好,你高伯伯和乐乐来了!”
杨晨星脚步一顿,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又被无形地拨动了一下。他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走进客厅,礼貌而疏离地打招呼:“高伯伯好。”
高父笑容满面,打量着他:“晨星回来了,好,看着更稳重了,大学就是锻炼人。”
杨父显得格外兴奋,用力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声音洪亮:“儿子,快来坐!你回来的正好!天大的好消息!这次咱们家公司能起死回生,全亏了你高伯伯介关键时刻鼎力相助!给我联系到一个大项目,这项目已经完成,资金也到位了。之前所有难关都迎刃而解了!以后啊,咱们家一切都好了!” 父亲脸上是久违的轻松和喜悦,那是多年重压终于卸下的释然。
杨晨星这才恍然想起父亲公司这几年的艰难,他甚至曾偷偷卖游戏装备补贴零花钱。此刻听到困境解除,他由衷地感到高兴,看向高父,郑重道:“谢谢高伯伯,真的非常感谢。”
高乐乐坐在父亲身边,巧笑倩兮,语气亲昵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杨叔叔您看您,跟我们客气什么呀?咱们两家的关系,谁跟谁啊!” 她目光转向杨晨星,语气变得微妙,“就是晨星哥,离开家半年,感觉跟我们都生分了呢。都怪我,平时去看他太少了。上次在他学校附近碰到,还因为一个…嗯…不太愉快的女同学,惹得晨星哥不高兴了呢。” 她轻描淡写,却精准地将“女同学”三个字抛了出来,眼神无辜地瞟向长辈。
高父闻言,宠溺地看了女儿一眼,立刻心领神会。他笑着对杨晨星,语气像是闲话家常,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晨星啊,你和乐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彼此知根知底,这是最难得的。以前我跟你爸在部队的时候就开玩笑说过,以后咱们两家要是一男一女,就订个娃娃亲!哈哈,虽然现在时代不同了,讲究婚姻自由…”
他话锋一转,目光在杨晨星和自家女儿之间意味深长地扫过:“但是啊,要是咱们两家真能亲上加亲,变成一家人,我和你爸妈,那是打心眼里高兴和支持的!你说是不是啊,晨星?”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杨晨星心中因父亲公司好转而升起的所有暖意!
娃娃亲?和高乐乐?搞什么飞机?
高乐乐脸上适时地飞起红霞,羞涩地低下头,却掩不住嘴角得意的弧度。
杨母此时也端着水果走来,脸上带着附和的笑意。父亲更是开怀,连连点头:“老高说得对!你们年轻人多相处!我们是绝对支持!”
整个客厅弥漫着大人眼中“天作之合”、“圆满幸福”的氛围。没有人知道,他们轻描淡写规划的“未来”,对杨晨星而言,不啻于最残忍的刑罚。
在一片“其乐融融”中,杨晨星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他嘴唇颤抖,脸色惨白,眼神里翻涌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他想嘶吼,想告诉他们那个女孩的存在,告诉他们她对他有多重要,告诉他们她再也回不来了…
可话语堵在喉咙,灼烧着他的声带。
最终,他极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我…我我去整理一下行李…”
说完,他几乎是踉跄着,逃也似的冲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将外面的“圆满”彻底隔绝。
知子莫如父,还是杨父打着圆场说:”你看,这臭小子还害羞了。一点没有我当年追我老婆的风采。哈哈哈。”
高父和高乐乐听完了也笑了起来,也就没有把刚才杨晨星的举动放在心上,高乐乐听到杨晨星是害羞了,心中更是暗暗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