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专家会诊团”的无功而返,如同一剂最猛烈的催化剂,彻底点燃了任平之心中那早已扭曲的贪婪之火。
他躲在哨塔百丈外的阴影里,浑身因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连筑基期的内门师兄都对此獠束手无策,甚至连靠近都不敢!
这疯子身上的秘密,其价值,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上十倍、百倍!
“不能再等了……”任平之的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狂热。
“必须在他被宗门更高层彻底控制起来之前,将他身上的机缘,撬开一丝一毫!”
他深知自己绝非那疯子的对手,任何直接接触的行为,都无异于飞蛾扑火。
之前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借力打力。”一个更加阴损毒辣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足够愚蠢,也足够贪婪的刀。
他的目光,很快便锁定在了杂役区另一个臭名昭着的存在——小霸王,刘申。
刘申,炼气四层巅峰,体修出身,一身横练筋骨,性情暴躁易怒。
平日里横行霸道,手下还聚拢了两个同样不是善茬的跟班。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觊觎着李执事倒台后空出来的那个管事位置,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这样的人,正是最完美的“刀”。
……
任平之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刘申的住处附近。
他没有现身,而是从怀中摸出那枚从陈狗剩逃跑路上捡回的、用于追踪的“子母感应石”的子石。
他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其中,然后屈指一弹。
那块乌黑的子石便如同一只没有生命的甲虫,悄无声息地飞入了刘申那半开的窗户,精准地落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储物袋角落。
做完这一切,任平之才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换上一副谄媚而又焦急的表情,快步走到刘申的门前,恭敬地敲了敲门。
“刘申师兄,大事不好了!”
屋内,刘申正赤裸着上身,用一块粗布擦拭着一柄环首大刀。
听到声音,不耐烦地喝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死了爹吗?”
任平之推门而入,点头哈腰,脸上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神秘与惊恐。
“刘申师兄,小弟刚才……看到那个疯子陈狗剩了!”
“一个疯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刘申头也不抬,继续擦拭着他的刀。
“不一样!”任平之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煽动性。
“小弟亲眼看到,他鬼鬼祟祟地从李执事失踪的那片区域出来,手里……手里不仅拿着李执事的执事令牌,还有一大袋亮晶晶的灵石!”
刘申擦刀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任平之见状,立刻添油加醋:“不仅如此,我还感应到,他身上似乎还得了一件能追踪他人的宝贝!刘申师兄您想啊,李执事倒了,您正是接替他位置的最佳人选,可这疯子拿着令牌,还得了追踪法宝,万一……万一他对您不利……”
“放屁!”刘申猛地站起身,蒲扇般的大手“哐”地一声拍在桌上。
“一个疯子,也敢对我不利?他活腻了!”
话虽如此,他眼中的贪婪之色却愈发浓郁。
令牌,灵石,追踪法宝……这些东西,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他心动。
“那疯子现在在哪?”刘申的声音变得粗重起来。
“就在后山废弃哨塔那边!”任平之连忙回答,心中暗喜。
刘申二话不说,抓起大刀便往外走,同时对门外喝道:“元酉!吴戌!抄家伙,跟我走!”
门外,两个同样一脸横肉的跟班立刻应声。
就在刘申准备出门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储物袋,动作猛地一滞。
他从袋子角落里,摸出了那块冰凉的、乌黑的子石。
一股微弱的感应,自石头上传来,隐隐指向后山的方向。
刘申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然的狂喜。
他对任平之的话,信了七八分!
“好小子,算你识相!”刘申拍了拍任平之的肩膀,大笑着带人离去,那模样,仿佛那些宝贝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任平之恭敬地弯着腰,直到刘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才缓缓直起身,脸上那谄媚的笑容瞬间化为淬了毒的阴冷。
他从怀中摸出那块母石,感受着上面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波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打吧,闹吧……疯子,看你能疯到几时!”
……
废弃哨塔下,陈狗剩正蹲在他的“开心农场”前,研究着那片长势喜人的“转基因盆栽”。
突然,三道气势汹汹的身影,如同三头下山的猛虎,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扛着环首大刀的小霸王,刘申。
陈狗剩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三个一脸不善的“新病友”,皱起了眉头。
“干嘛?”他警惕地护住自己的荆棘丛。
“你们也是来参加‘开心农场’活动的?我告诉你们,得排队!不能插队!”
刘申被他这番疯话气笑了,他用刀尖指着陈狗剩,语气嚣张无比。
“疯子!少他妈废话!把李执事的令牌、灵石,还有你那件追踪宝贝,都给老子交出来!不然,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狗剩闻言,一脸的莫名其妙。
“又一个抢糖的?”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刘申。
“你们药瘾都这么大?医院发的药不够吃吗?保卫科!保卫科在哪!有人抢劫啦!”
“找死!”
刘申的耐心彻底耗尽,他懒得再跟一个疯子废话。
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陈狗剩腰间那个最鼓的储物袋。
他要连人带包,一起拿下!
他的手,结结实实地抓住了陈狗剩的胳膊。
接触,发生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刘申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感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混乱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悍然冲入他的脑海!
他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形。
那脏兮兮的疯子,那黑乎乎的荆棘丛,那灰蒙蒙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光闪闪的、由无数灵石构成的海洋!
一座座灵石山拔地而起,一条条灵石河奔腾不息,甚至连天空中,都下起了由极品灵石组成的瓢泼大雨!
“宝藏!哈哈哈!都是我的!”
刘申的眼中爆发出极致的贪婪与疯狂。
他松开手,不再理会陈狗剩,而是张开双臂,疯了似的跳了起来,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疯狂地乱抓乱捞。
“灵石!上品灵石!极品灵石!都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他一边跳,一边发出癫狂的大笑,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在年会上抢红包抢到失心疯的醉汉。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跟在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元酉和吴戌,彻底看傻了。
“刘申……刘申老大?”
“老大他……这是怎么了?”
陈狗剩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开始“跳大神”的“新病友”,一脸的嫌弃。
“唉,又疯一个。”他摇了摇头。
“这届病友的病情真是越来越多样化了,还有突发性财迷心窍综合征的。”
就在他感慨的瞬间,一枚通体温润的玉简,无声无息地从那个还在疯狂抓取“空气灵石”的刘申身上,“掉”了出来。
系统,完成了它的窃取。
陈狗剩眼疾手快,弯腰将玉简捡了起来。
“哟,跳大神还掉装备?”
他将这枚记录着《厚土诀》前三层完整口诀的玉简揣进怀里,觉得今天的“突发事件”还算有点收获。
他不再理会那个已经彻底陷入自己幻想世界、手舞足蹈的刘申。
也无视了那两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不知所措的跟班。
他觉得这个地方的风水又被污染了。
“真晦气。”
他嘟囔着,绕开那个还在“发财”的刘申,从两个已经石化的跟班中间穿过,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身后,元酉和吴戌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看着自家老大那疯癫的模样,又看了看陈狗剩离去的背影,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试图上前控制住还在手舞足蹈的刘申,却被刘申那疯癫中胡乱挥舞的“王八拳”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远处的阴影里,任平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脸上的阴冷笑容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又疯了一个。
炼气四层巅峰、一身横练筋骨的刘申,连一招都没出,就疯了。
这个怪物……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任平之再也不敢有半分停留,他死死地攥紧手中的母石,转身便如丧家之犬般,头也不回地遁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他的“借刀杀狗”计,成功了,又似乎……彻底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