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d写字楼23层，凡星中介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陈凡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房源数据。
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逗号，他才抬眼。视线掠过门口那个佝偻的身影时，没什么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陈、陈总……”李磊的声音发颤，双手在身侧攥得发白。他今天没穿之前那套熨得笔挺的西装，身上是件洗得发皱的灰色t恤，领口沾着不知道是油渍还是灰尘的印子，运动鞋的鞋边磨得毛糙，还沾了些泥点——显然是从城郊的出租屋一路跑过来的。
工作室里的员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偷偷往这边看。他们大多知道老板和这个男人的过节，上周在超市，这人还指着老板的鼻子骂“穷鬼”，现在这副模样，谁都能猜到是来做什么的。
陈凡没起身，指了指对面的会客沙发：“说。”
一个字，没温度，像工作室里空调吹出来的冷风。李磊却像是得到了特赦，踉跄着走过去，刚坐下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毯上。膝盖落地的声响不轻，几个年轻员工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陈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李磊的头埋得很低，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现在工作没了，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边说边往陈凡那边挪，想伸手去拉陈凡的裤脚，却被陈凡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椅子，避开了。
陈凡的目光落在李磊散乱的头发上，没接他的话，反而问：“知道为什么？”
李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知道！知道！是我上周在超市嘴贱，不该骂你，不该拍你视频……还有之前在孤儿院，我不该抢你饭吃，不该把你推到泥坑里……”
他开始翻旧账，把从小到大欺负陈凡的事全倒了出来，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忏悔都在今天说完。声音越来越大，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工作室里很安静，只有李磊的哭诉声和空调的运转声。陈凡端起桌上的冷水喝了一口，杯壁上的水珠滴落在桌面上，他伸手擦了擦，动作慢条斯理，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在求饶，而是在汇报工作。
等李磊终于说累了，喘着粗气抬头看他时，陈凡才放下杯子，对着门口喊了声：“张助理。”
张助理很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递到李磊面前。
李磊愣了愣，没敢接，抬头看向陈凡，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陈总，这是……”
“机票。”陈凡的声音依旧平淡，“明天早上九点，飞临溪县的单程票。”
临溪县？李磊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个连高铁都没通的偏远县城，他之前听老家的人说过，那边除了山就是田，根本没什么工作机会。他猛地抬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陈总，您这是……要赶我走？”
“别出现在我面前。”陈凡终于正眼看向他，眼神里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机票钱算补偿你的损失。”
“补偿？”李磊的声音拔高，带着不敢置信，“我丢了工作，女朋友也走了，你给我一张去穷县城的机票就算补偿？陈凡，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大概是被逼急了，忘了刚才的卑微，语气里又带上了几分之前的戾气。
陈凡没跟他争，只是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系统刚弹出的提示：【今日签到地点：市机场，奖励：单程机票（目的地：临溪县）x1，附加说明：可有效隔绝不必要的人际干扰】。
李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但“奖励”“机票”几个字还是隐约能看到。他愣了愣，突然想起上周在酒会，有人说陈凡最近运气好得离谱，接的订单全是送上门的，当时他还嗤之以鼻，现在想来……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李磊看着陈凡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这个曾经被他随便欺负的孤儿，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他不是靠运气，是靠某种自己看不懂的东西，把所有人都远远甩在了后面。
“拿着。”陈凡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要么现在走，要么我让保安请你走。”
李磊的手颤抖着，终于接过了那个信封。指尖碰到信封里硬邦邦的机票时，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一下，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绝望——他知道，陈凡既然敢这么做，就绝对不会给他留后路。自己要是再纠缠，恐怕连去临溪县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往门口走。走到玻璃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陈凡，对方已经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电脑屏幕上，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门被轻轻带上，工作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张助理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陈总，要不要跟临溪县那边打个招呼，让他……”
“不用。”陈凡打断他，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击，“是他自己选的路。”
张助理没再说话，退了出去。他跟着陈凡这段时间，早就摸清了老板的脾气——看着冷淡，却从不会主动害人。李磊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自己作出来的。
陈凡盯着屏幕上的房源数据，眼神却微微晃了一下。刚才李磊提到孤儿院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潮湿的墙角，发霉的馒头，还有被推到泥坑里时，身上冰冷的触感。
那些日子，他早就忘了。或者说，他刻意不去想。
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他点开系统界面。除了刚才的机票，还有一个额外的小奖励：【附加奖励：现金5000元，可用于日常开销】。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找到孤儿院院长的微信，转了5000块过去，备注：“日常用。”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扔回桌上，继续看文件。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有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敲一下桌面，像是在确认什么。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把“凡星中介”的logo照得很清晰。陈凡看着那个logo，想起自己刚租下这个工位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活下去。
现在，他做到了。
而且，好像还能做得更多。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关掉房源数据，点开了一个新的文档，标题是“轻资产中介拓展计划”。这是他昨天签到时，系统给的“行业拓展建议”里提到的方向。
指尖落在键盘上，敲击声再次响起，清脆而有节奏。工作室里的员工们也都收回了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没人再提起刚才的李磊，就像没人会去在意一份被扔进垃圾桶的旧文件。
陈凡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纠缠”这两个字。挡路的人，要么自己走，要么被推开。而他要做的，只是沿着自己的路，一步一步往前走——至于路上的荆棘，有系统在，好像也没那么难处理。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了一下，指向下午三点。陈凡看了一眼，想起明天的签到地点是“市商会大厦”，系统提示可能会有“商业资源奖励”。
他微微颔首，关掉文档，起身拿起外套：“张助理，明天的商会会议，帮我准备一份空白的合作意向书。”
“好的，陈总。”
“不用太复杂，简单点。”
“明白。”
陈凡走出工作室，电梯门缓缓关上时，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以前他觉得这座城市很大，大到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现在再看，好像也没那么大——只要他想，总有一天，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能留下他的痕迹。
电梯下行，数字不断减少。陈凡靠在轿厢壁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明天的签到，会是什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