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城中村的鸡叫准时划破薄雾。
陈凡睁开眼时,出租屋的窗户还透着灰蒙的光,昨晚漏雨的角落已经用旧报纸糊住,地上的水盆里积着半盆浑浊的水。他坐起身,没像往常那样急着去打零工,而是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昨天系统的提示界面:【签到地点:人才市场,奖励:“轻资产创业”方向指引】。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两秒,陈凡点开浏览器,搜索栏里敲下“轻资产创业 低门槛”。出租屋没装网线,流量只剩不到1G,他没敢多看,只快速扫过几条结果:摆地摊不稳定,做代发需要客源,唯有“中介”两个字反复出现——不用囤货,不用大额本金,靠信息差赚佣金,刚好符合“轻资产”的要求。
“就做中介。”
陈凡低声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起身叠好薄被,把昨天剩下的八万多现金从黑袋里拿出,数了两千块塞进裤兜,剩下的仔细裹好藏进床板缝隙。镜子里的青年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眼底还有熬夜的红血丝,但眼神比前几天亮了不少——不再是被生存压得喘不过气的麻木,多了点明确的目标感。
出门时,房东王翠兰正坐在楼下嗑瓜子,看见他走下来,眼神里的轻蔑少了些,多了点试探:“小陈,今天不去工地了?”
陈凡脚步没停,只淡淡嗯了一声。
王翠兰撇撇嘴,还想再说什么,陈凡已经拐进了巷口。他没去熟悉的工地方向,而是朝着城中村外的网吧走——那里能上网,还能打印东西,比在出租屋省流量。
网吧藏在一家五金店二楼,楼梯间飘着浓重的烟味和泡面味。收银台的老板抬头瞥了他一眼:“开机?一小时五块。”
“开两小时,要个靠窗的位置。”陈凡递过十块钱,接过写着“32号”的手牌。
二楼的网吧乌烟瘴气,键盘鼠标黏糊糊的,几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正围着一台电脑打游戏,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陈凡找到32号机,坐下后先擦了擦键盘,才开机点开浏览器。他没急着查中介资料,先搜了“江城中介行业规范”——虽然是为了赚钱,但他不想踩法律红线,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不做没把握的事。
“喂,小子,玩不玩?”旁边的黄毛忽然凑过来,烟蒂快烫到陈凡的胳膊,“组队打两把,输了请瓶水。”
陈凡没转头,指尖继续滑动鼠标,盯着屏幕上的“中介服务流程”:“不玩。”
“装什么装?”黄毛嗤笑一声,伸手就要拍他的电脑屏幕,“看这破玩意儿能当饭吃?”
陈凡的手顿了顿,没抬头,也没躲,只是声音冷了点:“手拿走。”
黄毛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青年敢这么跟他说话,刚要发作,网吧老板刚好上来送水,看了眼这边,皱眉道:“别在这儿闹事,要吵出去吵。”
黄毛悻悻地收回手,嘴里嘟囔着“穷鬼”,转回头继续打游戏。陈凡像是没听见,继续把中介需要的证件、客源获取方式、佣金比例这些信息,一条一条抄在随身带的旧笔记本上——本子是之前打零工时捡的,封面缺了角,他写得很认真,字迹工整,没有多余的笔画。
两小时很快到了,陈凡把笔记本揣进兜里,又花五块钱打印了十张“房屋出租\/求租登记”的表格,才离开网吧。
接下来的时间,他没歇着,直接去了城中村附近的两个老旧小区——“晨光小区”和“幸福里”。这两个小区离地铁近,租客多,而且大多是老住户,房东年纪大,可能不太会用手机挂房源,正好是他的机会。
陈凡没直接进小区,先在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站在树荫下观察。小区门口有不少贴着“房屋出租”的小广告,大多是中介贴的,电话被撕得只剩一半。他拿出笔记本,把能看清的电话和房源信息记下来,又在表格上画了个简单的小区地图,标注出几栋看起来入住率高的楼。
做好准备,他才走进晨光小区。
第一个敲的是3号楼1单元101的门,开门的是个老太太,戴着老花镜,警惕地看着他:“你找谁?”
“阿姨您好,我是做房屋中介的,想问您家有没有房子要出租。”陈凡把表格递过去,语气平稳,没多余的客套。
老太太接过表格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他:“中介?我怎么没见过你?是不是骗子啊?”
“不是骗子,我刚做这行,想帮您登记房源,不收费,找到租客再收佣金。”陈凡没解释太多,也没因为被质疑而尴尬——从小到大,被怀疑的次数太多了,他早就习惯了。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家没房子出租,你找别人吧。”说完“砰”地一声关了门。
陈凡没在意,转身去敲102的门。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敲了近二十户人家的门,要么没人应,要么直接拒绝,还有人隔着门骂“骗子滚远点”。太阳渐渐升高,晒得他后背发疼,t恤湿了一大片,矿泉水也喝光了,手里的表格还是一张没填出去。
他靠在小区的围墙上歇了会儿,从兜里摸出笔记本,翻到刚才记的信息,发现有个二楼的房东电话能看清前七位,后四位模糊了。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会儿,想起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老板好像在这儿住了挺久,或许知道。
回到便利店,老板正在理货,陈凡走过去:“老板,问您个事,晨光小区3号楼201的房东,您知道他的电话吗?”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早上买水见过,没多问:“你找李大爷啊?他电话后四位是1586,不过他那房子挂了快一个月了,没租出去呢,嫌中介佣金太高。”
“谢谢。”陈凡记下电话,转身就要走。
“哎,你要是能帮他租出去,他说不定能给你高点佣金。”老板喊了一句,“他那房子是两室一厅,家具齐全,就是楼层有点高。”
陈凡脚步顿了顿,回头点了点头,没说话,径直回了晨光小区。
这次他没敲门,直接拨了李大爷的电话。
“喂,谁啊?”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不耐烦。
“李大爷您好,我是中介,想帮您登记3号楼201的出租房源。”
“中介?又是中介?”李大爷的声音更不耐烦了,“之前那几个中介,佣金要一个月房租,我才不找你们呢!”
“我的佣金只要半个月房租,而且能帮您尽快找到租客。”陈凡的声音很稳,没因为对方的态度而变调,“如果您方便,我想现在去看看房子,登记详细信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大概是没想到佣金这么低,语气缓和了点:“你真只要半个月?行,我现在在家,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陈凡松了口气——这是他今天第一个有进展的房源。
李大爷的房子确实是两室一厅,家具虽然旧,但很干净,阳台朝南,采光很好。陈凡拿出笔记本,仔细记下房子的面积、租金要求、家具家电情况,又拍了几张照片——手机像素不高,但他尽量拍得清晰。
“我这房子,想租2500一个月,押一付三,租客最好是上班族,爱干净的。”李大爷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说,“之前有中介来,说最多租2300,还得收我一个月佣金,我才不乐意。”
“2500没问题,我会帮您找符合要求的租客。”陈凡把表格填好,递给李大爷签字,“您放心,找到租客后,我再跟您签委托协议,不会乱收其他费用。”
李大爷接过表格,看了看陈凡认真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小伙子,看你年纪不大,做事倒挺踏实。我那孙子跟你差不多大,还在大学里混日子呢。”
陈凡没接话,只是把签好的表格折好,放进兜里:“李大爷,我会尽快帮您找租客,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您。”
从李大爷家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陈凡又去了幸福里小区,这次有了经验,他先找小区里的老年活动中心,跟几个下棋的老爷子聊天,打听谁家有房子要出租。老爷子们都挺热心,给他指了两家,其中一家是四楼的张阿姨,家里有个一室一厅要出租,因为儿子要结婚,急着腾房子。
陈凡去的时候,张阿姨正在收拾东西,听说他是中介,还只要半个月佣金,立刻让他登记:“小伙子,你要是能三天内租出去,我再给你加两百块辛苦费!”
“我尽量。”陈凡填好表格,又拍了房子的照片,才离开幸福里小区。
天色渐暗时,陈凡回到了城中村。他没直接回出租屋,而是去了之前那家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和一瓶冰红茶,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吃。手里的笔记本上,已经登记了两个房源——一个两室一厅,一个一室一厅,虽然不多,但总算是有了起步的基础。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系统的提示音:【明日签到地点预测:晨光小区,奖励未知】。
陈凡咬了口面包,抬头看向远处亮起的路灯。城中村的夜晚依旧嘈杂,小贩的叫卖声、租客的谈笑声混在一起,但他心里却比前几天踏实了很多。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靠打零工勉强糊口的孤儿,有了系统,有了明确的方向,还有了第一个、第二个房源。
吃完面包,陈凡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转身走向出租屋。明天还要去晨光小区签到,还要继续找房源,他得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出租屋的灯依旧昏暗,但这次,陈凡进门后没直接躺下,而是把今天登记的房源信息整理到手机备忘录里,又在网上找了几个租房平台,注册了账号,把房源信息慢慢填上去——虽然流量快用完了,但他想,多一个平台,就多一点机会。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沙沙响。陈凡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房源信息,眼底没有了之前的迷茫。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靠着每天的签到,靠自己的行动力,总有一天,他能彻底摆脱这个城中村,摆脱底层的生活。
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陈凡闭上眼睛,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弧度——很轻,轻到几乎看不见,却藏着他对未来的第一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