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骤起骤平,祭坛之上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惊魂未定的百官与内侍们簇拥着皇帝萧恪,缓缓移驾至相对完好的斋宫偏殿。皇帝端坐于临时安置的龙椅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纵然他心志坚韧,历经如此近距离的生死之变,也难以完全平静。德妃亲自奉上安神汤药,侍立一旁,眉宇间亦是忧色未褪。
殿内气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随后踏入殿内的萧清璃与谢云止身上。阳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二人挺拔的身影,一个清冷威严,一个慵懒淡然,方才那力挽狂澜、平定乱局的景象,犹在眼前。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良久,复杂难言。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叛乱者的震怒,更有对眼前女儿与其夫君那深不可测手段的惊悸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开口道:
“今日之事,若非永宸与安国公……”他顿了顿,改用了更显亲近的称呼,“……与云止反应神速,调度有方,力挽狂澜,朕……恐已遭不测,这大晏江山,亦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真切的感激与后怕:“逆子丧心病狂,勾结奸佞,竟敢在祭天大典上行此大逆!其罪滔天,人神共愤!尔等救驾之功,护国之勋,堪比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朕心……甚慰!甚感!”
说着,皇帝竟微微起身,向着萧清璃与谢云止的方向,郑重地颔首示意。这一举动,让殿内所有臣工内心巨震!皇帝亲口定调,亲自行礼,这是何等殊荣!
“陛下言重了,此乃儿臣(臣)分内之事。”萧清璃与谢云止同时躬身回礼,态度恭谨,却不卑不亢。
皇帝坐回龙椅,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清璃:“永宸,你临危不乱,洞察先机,于乱军之中怒斥逆子,稳定人心,更与宸王里应外合,调度得当,方使叛乱迅速平定。朕赐你‘监国’之名,协理朕处理朝政,一应军国要务,皆可参决!另,加封食邑三千户,赏黄金五万两,明珠锦缎无数!”
“监国”之名!虽非太子,却已赋予了近乎摄政的巨大权柄!再加上厚重的实封与赏赐,恩宠可谓极矣!
“儿臣,谢父皇隆恩!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信重!”萧清璃沉稳谢恩,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权柄而显露半分得意。
皇帝又看向谢云止,目光深处带着一丝探究与更深的忌惮,但语气依旧充满感激:“安国公谢云止,武勇超凡,于千钧一发之际护驾于御前,更……一招制伏狂徒陆璟,神通惊人,功不可没!朕特晋你为‘镇国公’,世袭罔替,赐丹书铁券,可见君不拜!另赏东海夜明珠十斛,紫金万两,以彰其功!”
“镇国公”,超品爵位,更赐“见君不拜”之特权,这已是人臣所能想象的极致荣宠!显然,皇帝既是为酬其救驾之功,亦是在以隆恩安抚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女婿。
谢云止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仿佛这泼天的富贵于他不过浮云,只随意地拱了拱手:“臣,谢陛下。”语气平淡,毫无激动之色。
皇帝看着他这般反应,心中那丝忌惮反而更深,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转而看向宸王萧景珩及其他有功将士,也一一进行了封赏,殿内气氛这才稍稍缓和。
经此一番惊心动魄,又得如此厚重封赏,萧清璃的权柄与声望已如日中天,真正成为了大晏朝堂无人可以撼动的存在。而谢云止那神秘莫测的形象,也深深烙印在了所有人心中。
皇帝看着下方沉稳的女儿和那看似慵懒、实则如渊如岳的女婿,心中百感交集。这大晏的天,是真的变了。
“逆党虽平,余孽尚需清查。”皇帝收敛心神,沉声道,“此事,便由永宸……监国,全权负责!”
“儿臣领旨!”萧清璃肃然应道。她知道,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