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深处,密室之内,烛火摇曳,将太子萧景仁焦虑不安的脸和陆璟那隐藏在阴影中、愈发阴鸷的神情映照得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殿下,不能再犹豫了!”陆璟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萧清璃如今羽翼已丰,漕运在手,财力雄厚,更与宸王、德妃勾结,其势已成!若再任其发展,恐非殿下所能制!届时,这东宫之位……还能坐得稳吗?”
他最后一句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太子最恐惧的软肋上。
萧景仁猛地一颤,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烦躁地踱步:“孤何尝不知!可……可她是父皇亲封的长公主,又有军功在身,若无确凿罪证,动她便是与父皇为敌!上次构陷不成,反而……”
“殿下!”陆璟打断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构陷不成,是因为她太过狡猾!但若是‘意外’呢?若是她‘不幸’遭遇盗匪、或是‘突发恶疾’呢?”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只要她人死了,她那些势力不过是一盘散沙!届时,殿下只需稍加安抚,便可将其部分力量收归己用。没了她在背后支持,宸王一个武夫,德妃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二皇子更是不足为虑!”
物理清除!这是陆璟思前想后,认为最直接、最有效,也最能宣泄他心头那扭曲恨意的方式。他得不到的,便要彻底毁掉!而太子的恐惧与无能,正好成了他实施这疯狂计划的完美工具。
萧景仁呼吸急促,眼神剧烈挣扎。他本性不算大恶,但长期的储君地位和近来巨大的压力,早已将他那点可怜的仁弱挤压得变形。对失去权力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
“可是……如何能做到万无一失?”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颤抖,这问话本身,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
陆璟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他知道,太子已经上钩了。
“臣,已有初步谋划。”陆璟从袖中取出一张简陋的草图,“据臣观察,萧清璃每隔几日,便会前往西郊别院,那里有她一处试验新农具的田庄。路线固定,且会经过一段人烟相对稀少的山路。我们可以在那里设伏。”
他指着草图上的一个点:“此处名为‘落鹰涧’,地势险要,是设伏的绝佳地点。我们可以伪装成流窜的悍匪,动用一批绝对可靠、与东宫明面上毫无关联的死士。趁其车队经过时,以滚木礌石阻路,再乱箭齐发,最后近身格杀,务必不留活口!事后,纵火焚车,制造被悍匪劫杀的假象。京畿附近偶有流寇作乱,父皇即便震怒,也只会命人剿匪,查不到东宫头上。”
计划听起来简单粗暴,却直指核心——利用信息差和环境优势,进行雷霆一击。
“那……需要动用多少人?可靠吗?”太子仍不放心。
“至少需三十名精锐死士,臣可通过安阳伯府的旧部关系,从江湖上招募亡命之徒,许以重利,事成之后……”陆璟比了一个灭口的手势,眼神狠厉,“绝不会留下任何线索。至于兵器甲胄,可从京外秘密调运,绝不使用制式军械。”
萧景仁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他才猛地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狠绝与混乱:“好!就依陆卿之计!此事……务必隐秘,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殿下放心!”陆璟躬身,阴影掩盖了他脸上那计谋得逞的狞笑,“臣,定让她……有去无回!”
密室内的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也被这凛冽的杀机所惊动。
一场针对萧清璃的绝杀之局,就在这东宫深处,悄然布下。而此刻的萧清璃,尚在为进一步巩固势力而筹谋,对这场即将到来的、直指性命的危机,虽有预感,却还未曾想到对方会如此疯狂与直接。
风暴,已不再是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而是化作了真刀真枪、血雨腥风的生死杀局。
(第一百三十一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