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清璃于朝堂与商界纵横捭阖,势力稳步扩张之际,一道来自遥远边疆的八百里加急捷报,如同一声惊雷,炸响了看似渐趋平稳的朝局。
捷报传来:四皇子萧景珩,于北境大破犯边之狄戎主力,阵斩敌酋,俘获无数,拓土三百里!狄戎元气大伤,已遣使求和!
消息传入京城,举城震动,万民欢呼!这位多年戍边、鲜少回京的四皇子,以其赫赫军功,以一种无可争议的强势姿态,重新回到了权力舞台的中央。
大军凯旋那日,京城万人空巷。萧景珩一身玄色铁甲,骑在神骏的战马之上,风尘仆仆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武与历经沙场淬炼出的沉稳煞气。他身后是纪律严明、杀气未褪的百战雄师。阳光照在冰冷的甲胄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也映照出百姓眼中如山呼海啸般的崇拜与敬畏。
金銮殿上,皇帝亲自为其接风洗尘,当众褒奖,晋封其为“宸王”,赏赐无数。宸,帝星也,此封号寓意深长,瞬间在朝臣心中激荡起无数涟漪。
萧景珩的还朝,立刻打破了太子与二皇子之间微妙的平衡,使得夺嫡之争陡然增添了新的、重量级的变数。
镇北侯府内,萧清璃尚未就此事与谢云止深谈,却敏锐地察觉到,谢云止听闻此消息时,眼中并无多少意外,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了然。甚至在他那惯常的慵懒之下,隐隐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
这日,宸王萧景珩依礼拜访宗亲与重臣,镇北侯府也在其列。
萧清璃与谢云止于府门迎候。当萧景珩的身影出现时,萧清璃正欲上前见礼,却见身旁的谢云止并未如往常般等她先行,反而率先踱步上前,脸上依旧是那副散漫神情,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熟稔:
“哟,回来了?北境的风沙,看来也没能把你这块石头磨圆滑点。”
这语气,绝非臣子对亲王,更非寻常姑爷对舅兄,倒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旧友?
更让萧清璃眸光微凝的是,面对谢云止这堪称“无礼”的招呼,一身杀伐之气的宸王萧景珩非但没有动怒,那冷峻的脸上反而如同冰河解冻般,露出一个极其浅淡却真实的笑容,同样熟稔地回敬道:
“总比你终日在这京城脂粉堆里打滚,骨头都快酥了强。”
两人之间这短短两句话的互动,自然无比,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萧清璃瞬间明白,谢云止与这位声名鹊起的四皇子,绝非泛泛之交!他们之间,有着她所不知的、深厚的旧谊。
萧景珩这才将目光转向萧清璃,收敛了面对谢云止时的随意,恢复了王爷的威仪,但眼神中却带着明显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七皇妹,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你在京中所为,四哥亦有耳闻,做得很好。”
他的称赞直接而有力,与太子虚伪的拉拢和二皇子功利的合作截然不同。
“四皇兄过奖,兄长城外浴血,开疆拓土,才是真正的社稷柱石。”萧清璃敛衽回礼,心思电转。谢云止与宸王的这层关系,是她未曾预料到的巨大变量。
将宸王迎入府中,谢云止更是全然没了在外人面前的规矩,自顾自地歪在椅子上,甚至指挥起萧景珩:“别端着了,这儿没外人。北边带回来的好茶呢?拿出来尝尝。”
萧景珩似乎也习惯了他这般,无奈地摇了摇头,竟真的从亲随手中取过一个不起眼的皮囊,递给旁边的青黛:“拿去沏了。”
一番交谈下来,萧清璃愈发确定,谢云止与萧景珩绝非近期结识。他们之间的默契,对彼此性情、能力的了解,乃至某些关于边关局势、朝堂人物一针见血的点评,都显示出他们早有联系,甚至可能一直保持着某种程度的沟通。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谢云止看似困于侯府,实则触角早已伸至边疆军伍!
意味着这位新晋宸王,或许早在归京之前,就已是她潜在而非直接的盟友!
意味着她手中,可能在不经意间,多了一张关乎军权的、至关重要的牌!
送走萧景珩后,萧清璃回到书房,目光灼灼地看向又恢复懒散模样的谢云止。
“世子与宸王,似乎交情匪浅?”
谢云止抬眸,对上她探究的目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夫人想知道?不过是早年他离京前,一起打过几架,喝过几次酒,顺便……帮他料理过几个不长眼的东西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萧清璃却心中震动。能让一位皇子铭记于心、如此信任的“打架喝酒”,绝不可能简单。她这位夫君,藏得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宸王归京,携雷霆军功,更携与谢云止的故旧之情。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是稳稳落入她阵营的东风,还是需要重新权衡布局的变数?
萧清璃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
无论如何,这潭水,是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有意思了。而她和谢云止这条原本各自航行的小船,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风浪,被更紧密地系在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