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院外的厮杀声愈发激烈,兵刃碰撞与闷哼惨叫声不绝于耳,显然夏竹等人正陷入苦战。一名黑衣死士似乎觑准了护卫防线转换的间隙,眼中凶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陡然加速,竟硬生生凭借肩头挨了护卫一刀的代价,突破了最后一道拦截,淬毒的匕首直刺主屋门扉,意图强行破入!
“拦住他!”夏竹目眦欲裂,却被两名配合默契的死士死死缠住,援救不及。
门内的青黛与宋嬷嬷已能透过窗纸隐约看到那急速放大的黑影,脸色瞬间煞白。萧清璃握紧了袖中暗藏的短刃,眼神冰寒,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只听院墙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怪叫:“哎哟喂!”伴随着这声叫喊,一个身影仿佛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踉跄跄、手舞足蹈地从暗处跌撞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那名即将破门的死士侧后方!
那身影,正是穿着一身皱巴巴寝衣、头发散乱、似乎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谢云止!
他这一撞,看似狼狈不堪,毫无章法,时机和角度却刁钻到了极点。那死士全身心都集中在破门一击上,哪里料到背后会突然冒出这么个“意外”?被谢云止结结实实一撞,下盘顿时不稳,前冲的势头被打断,那志在必得的毒匕也擦着门框划过,只留下一道浅痕。
“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死士又惊又怒,反手就是一肘向后击去,力道刚猛,足以开碑裂石。
而谢云止,仿佛真是被吓坏了,脚下又是一滑,嘴里喊着“妈呀!杀人了!”,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滑稽、近乎连滚带爬的姿势向旁边扑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肘。他扑倒时,手臂还“无意间”挥舞了一下,恰好带倒了旁边一个半人高的装饰石凳。
“哐当!”石凳倒地,发出一声巨响,正好滚到了那死士脚下。
死士一击落空,脚下又被石凳一绊,身形顿时一个趔趄。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破绽,对于夏竹这等高手已然足够!
她终于抓住对手被谢云止这番“胡闹”搅乱心神的刹那,剑势如虹,逼退纠缠的两人,身形如电掠至,手中长剑带着冰冷的杀意,精准地刺入了那名死士的后心!
死士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胸膛的剑尖,随即软软倒地。
谢云止此时才“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沾满灰尘的寝衣,脸色发白,嘴里不住地念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强人闯府?承影!承影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护驾!”
他这番表现,活脱脱一个被无妄之灾吓破胆的纨绔子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刚才那一撞一摔,纯粹是运气好到逆天的巧合。
然而,一直紧盯着门外情况的萧清璃,却清晰地看到了整个过程。她看到了谢云止“跌倒”前,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与惊慌全然不符的冷静眸光;看到了他“无意”挥舞的手臂,角度精准得像是计算过一般;更看到了他扑倒时,脚下那看似凌乱、实则巧妙避开所有真正危险位置的步法。
这绝不是巧合!
剩余的几名死士见首领毙命,目标人物又有如此“邪门”的运气,心知今夜事不可为,立刻虚晃几招,再次借助烟幕弹遁走。
危机解除,院内一片狼藉。夏竹收剑入鞘,快步走到萧清璃门前:“殿下,贼人已退,您没事吧?”
“无碍。”萧清璃推开房门,目光首先落在正在那跳着脚抱怨“晦气”的谢云止身上。
谢云止见她出来,立刻凑上前,脸上带着后怕与邀功混杂的古怪表情:“夫人!你没事吧?刚才可真是凶险!为夫……为夫虽然不济事,但好歹……好歹也算歪打正着,帮上忙了吧?”他搓着手,眼神闪烁,似乎自己都觉得刚才那番“壮举”有些难以置信。
萧清璃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点破,只是淡淡道:“世子受惊了。此番……多谢。”
她这声“多谢”,意味深长。
谢云止嘿嘿干笑两声,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嘛……”说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死了,回去补觉。夫人也早些安歇,这外面……让夏竹她们收拾便是。”
看着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晃晃悠悠离开的背影,萧清璃眸中的探究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谢云止,你究竟还有多少“巧合”和“意外”?下一次,你又会以何种方式,展露你那隐藏在纨绔皮囊之下的,真实锋芒?
今夜这场刺杀,因他的“误打误撞”而化解。但萧清璃知道,这绝非结束,而是更猛烈风暴来临的前奏。而谢云止在这场风暴中扮演的角色,也越发让她无法忽视。
(第七十二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