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断魂峡谷,星澜宗一行人在凌尘的带领下,谨慎地朝着寂灭海眼的核心方向推进。越是深入,周遭的环境便越发诡异。
破碎的陆地逐渐被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缓缓流淌的暗色“河流”所取代。
这河流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凝固的法则碎片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寂灭死气汇聚而成,无声地流淌,散发着令人神魂冻结的寒意。
墨渊长老神色凝重地告知众人,此乃古籍中记载的“葬星古河”,相传是上古大战中星辰陨落、法则崩坏后形成的绝地,凶险异常。
“河面不能飞渡,上空有极强的湮灭罡风与空间乱流。”墨渊长老指向远处河面上若隐若现的几座巨大的、如同兽骨般的惨白色石桥,“唯有通过那些‘古兽桥’,方能继续前行。”
众人选择最近的一座古兽桥靠近。桥身巨大,不知由何种巨兽的骨骼炼制而成,斑驳不堪,布满了刀剑劈砍与神通轰击的痕迹,诉说着无尽的沧桑。
桥下,那葬星古河的死气如同活物般翻涌,偶尔凝聚成一张张痛苦哀嚎的鬼脸,试图攀上桥索。
就在星澜宗众人踏上骨桥,行至中段时,异变再生!
轰隆!
前方桥面猛然炸开,一道浑身缠绕着漆黑锁链、身披破烂青铜甲胄的高大身影破开骸骨,挡住了去路!
它身高丈余,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幽蓝色的火焰,并非战魂那种混乱暴戾,而是带着一种冰冷、死寂、仿佛执掌死亡规则的森严意志!
更令人心悸的是,它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轮回境!
“轮回境战魂!不,这是……守桥的古之英灵残念,被此地的死气彻底侵蚀了!”墨渊长老脸色大变,如临大敌。
轮回境与涅盘境有着质的差距,即便只是被侵蚀的残念,也绝非易与之辈。
那守桥英灵残念发出模糊不清的咆哮,手中凝聚出一柄由死气构成的巨大斩马刀,毫无花哨地一刀劈下!
刀芒未至,那恐怖的轮回境威压与冰冷的死亡规则已然降临,让除了墨渊与凌尘外的所有星澜宗弟子如坠冰窟,气血凝固,几乎动弹不得!
“你们退后!”墨渊长老大喝一声,轮回境修为全力爆发,祭出一面星光璀璨的古镜,镜光化作屏障,硬生生挡住了这惊天一刀!
轰!
狂暴的能量冲击在骨桥上炸开,整座桥都在剧烈摇晃,无数骸骨碎片簌簌落下。
墨渊长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在硬碰硬中吃了亏。
他毕竟初入轮回不久,而这英灵残念在此地不知积蓄了多少岁月的死气,力量磅礴且诡异。
“结阵助长老!”林漱月强忍不适,娇叱一声,与石破天等人迅速结成星斗大阵,将星光之力灌注到墨渊长老体内,勉强支撑。
但那英灵残念毫无理智,只知杀戮,再次举起斩马刀,死气如同浪潮般汇聚,第二刀威势更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踏前一步,与墨渊长老并肩而立。正是凌尘!
“凌尘,不可硬撼!”墨渊急道。
“长老,你护住他们。此獠,交给我。”凌尘语气平静,紫眸中却燃烧着炽烈的战意。面对轮回境,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感到体内气血在沸腾,不灭道种在震颤,那属于“烬”的战斗本能正在苏醒!
他深知,若不能尽快解决此獠,一旦被拖住,引来更多诡异存在或者被后面的追兵赶上,后果不堪设想。
“小子你疯了?!”鸡爷在他肩头尖叫。
凌尘没有理会,他深吸一口气,将戮仙残剑收起。
面对这种规则层面的压制,残剑的物理杀伤效果可能大打折扣。
他双手缓缓划动,体内不灭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混沌气汹涌而出,周身穴窍如同星辰般亮起!
“寰宇星辰崩灭术——微尘崩灭!”
他再次施展此术,但这一次,目标并非某个点,而是以他自身为中心,将前方大片空间都化作了即将崩灭的“微尘”!无数细密的黑色空间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主动迎向那劈落的死气刀芒!
嗤嗤嗤!
蕴含着死亡规则的刀芒与崩灭空间的力量疯狂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凌尘身体剧震,嘴角同样溢出血丝,但他半步未退,紫眸中的光芒反而越发炽盛!
“不够!还不够!”他低吼一声,双手印诀再变,引动了体内那几块源初印记碎片与神秘黑石的共鸣!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虚无、仿佛凌驾于这片天地规则之上的气息,自他体内弥漫而出。
虽然极其微弱,但在触及那守桥英灵残念的死亡规则时,竟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压制”效果!那英灵残念眼眶中的幽蓝火焰剧烈跳动了一下,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是现在!”
凌尘眼中精光爆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并指如剑,将所有力量——不灭罡气、混沌气、乃至那丝借来的古老气息——凝聚于指尖!
“碎星指——破界!”
一指点出,不再是内敛寒芒,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洞穿世界壁垒的混沌光束!光束周围,空间层层塌陷,葬星古河的死亡气息都被强行排开!
这一指,快过了思维,直接点在了那英灵残念眉心,点在了它那幽蓝火焰的核心之上!
噗!
如同灯盏熄灭,那两团幽蓝火焰瞬间黯淡、溃散。
英灵残念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随后,从那被洞穿的眉心开始,密密麻麻的裂痕迅速蔓延全身,最终“嘭”的一声,彻底崩解成精纯的死亡法则碎片与一团极其浓郁的、带着轮回意境的遗迹辉光。
一指,逆伐轮回!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傲立于骨桥之上的白发身影,看着他指尖尚未完全散去的混沌光芒,以及那飘散的能量尘埃。
涅盘后期,正面强杀轮回境(残念)!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战力!
墨渊长老看着凌尘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撼,有欣慰,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此子,已非池中之物!
“咯……咯咯……”鸡爷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小子……你……你够狠!”
凌尘缓缓收回手指,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神魂的疲惫,脸色微微苍白。刚才那一指,几乎抽干了他大半的力量,更是冒险动用了那危险的黑石之力。但效果,显而易见。
他看向那团轮回境辉光,并未收取,而是对墨渊长老道:“长老,此物于我无用,您或可借此参悟轮回意境。”
说罢,他目光投向骨桥的尽头,那寂灭海眼的核心旋涡仿佛更近了一些,散发出的吞噬之力也更强了一分。
“危机暂解,速速过桥。”凌尘沉声道,率先向前走去。他心中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在动用黑石之力后,似乎……更清晰了。
星澜宗众人如梦初醒,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凌尘愈发深沉的敬畏,迅速跟上。
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骨桥之下的葬星古河中,一道模糊的、由纯粹死气构成的巨大阴影缓缓浮起,望向凌尘离去的方向,那空洞的眼窝中,竟闪过一丝类似“疑惑”与“贪婪”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