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海。
当林夜在意识中下达了双重挂机的指令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如果说,之前单独挂机《铁砂掌》时,他感觉体内只有一条温热的溪流在缓缓流淌。那么此刻,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片被两条不同河流同时冲刷的河床!
一股,是《铁砂掌》那熟悉的、充满了灼热与锋锐气息的劲力。它依旧坚定不移地朝着林夜的双掌汇聚而去,一遍又一遍地锤炼着他的掌骨,让那小成的力量愈发凝练。
而另一股,则是源自《金钟罩》的、截然不同的力量。它更加深沉,更加厚重,如同一股浑浊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泥石流,从他气血的最深处被引动,化作无数细小的支流,开始按照那古朴心法的路线,缓慢而又坚定地,冲刷、滋养着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
一外一内,一刚一柔。
两股力量在他的体内并行不悖,各自运转,却又在无形中相互影响。
林夜的眉头,在第一时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又麻又痒的感觉,从他全身的皮肤下传来,仿佛有亿万只蚂蚁正在啃噬着他的血肉。这,便是《金钟罩》开始淬炼皮肤的征兆。
与此同时,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淹没。
“消耗……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林夜心中一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气血和精神,正在以一种比以往快上数倍的速度被消耗着。就好像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台同时运行着两个高负荷程序的机器,能量正在被疯狂地抽取。
他咬了咬牙,强行平复心神,让自己进入了睡眠状态。
他知道,这是必须承受的代价。
时间,在寂静的黑夜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夜沉浸在那种半梦半醒的修炼状态中时,一道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如同警钟长鸣!
【警告!检测到宿主身体气血、精神力储备严重不足!】
【当前身体状态,已无法支撑两本功法同时进行标准效率挂机!】
【系统将自动下调挂机效率以保护宿主。若无外部资源补充,挂机效率将持续下降!】
这突如其来的警告,让林夜猛地从深度睡眠中惊醒!
他立刻将心神沉入系统面板,只见那原本稳定运行的两个任务条后面,代表效率的字样,已经从“减半”变成了刺眼的“低速”,并且还在微微闪烁,仿佛随时会跌入更低的层次!
与此同时,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饥饿感,将他彻底淹没。
这种饥饿,不同于以往那种肠胃的空虚,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渴望!仿佛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渴求着能量的补充!
“原来……是这样!”
林夜的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湿。
他终于明白了!
系统挂机,并非是凭空产生力量的永动机!它更像是一个无比精密的催化剂,一个效率无穷大的转换器!它能免去修炼的痛苦和时间,能提供最完美的修炼路线,但驱动这一切的燃料,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气血与精神!
一本《铁砂掌》,他尚能勉强支撑。但同时挂机两本,尤其其中一本还是消耗巨大的炼体功法《金钟罩》,他这具本就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底子薄弱的身体,立刻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警报!
“资源……我需要资源!”
这个念头,从未有过的清晰和迫切!
他需要足够的食物,甚至是蕴含灵气的妖兽血肉,来补充气血!他需要丹药,来滋养他那同样被快速消耗的精神!
否则,他的双重挂机大计,就将成为一个笑话!甚至可能会因为透支过度,而损伤自己的根基!
那一夜,林夜几乎没有再睡。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感,默默地躺着,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思考着破局之法。
第二天清晨,当起床的锣声响起时,林夜从床板上坐了起来,同屋的弟子看到他的脸色,都吓了一跳。
他的脸颊微微凹陷,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眶下更是挂着两圈浓重的黑青。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随时都可能倒下。
“林……林夜,你……你没事吧?”就连平日里很少与他交流的室友,都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林夜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他这副模样,更是坐实了外界那些关于他“自暴自弃、心力交瘁”的传言。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这副虚弱的皮囊之下,隐藏着怎样一颗坚如磐石的决心!
那一天,林夜的行为模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在完成自己那份定额的杂役任务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休息,而是拖着那副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身体,径直走向了外门执事堂的任务石壁。
那里,发布着各种各样可以赚取贡献点的额外任务。
“他……他要去做额外任务?”
“疯了吧!就他这副鬼样子,还想赚贡献点?”
“我看他是想丹药想疯了,临死前做最后的挣扎吧!”
在周围弟子们看疯子一般的目光中,林夜面无表情地从石壁上,接下了一个最低等的任务——清理灵兽园一号兽栏。
这是一个公认的苦差事。一号兽栏里,关押着的是宗门饲养的、性情暴躁的铁皮蛮牛。那里的气味熏天,清理工作又脏又累,还时常有被蛮牛顶撞的危险,因此鲜少有人问津。
但林夜,却毫不犹豫地接下了。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那充满了刺鼻氨水味的兽栏时,他眼中的麻木和虚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精明的算计。
他需要贡献点,来换取最低阶的气血丹!
而凭借着“劲力诀窍”,这些在别人看来又苦又累的体力活,对他而言,却是效率最高的选择!
他拿起巨大的铁铲,每一次挥动,都完美地运用了腰、胯、臂的力量,动作看起来不快,但每一铲下去,都能清走最大量的污秽。
原本需要两个人花费一个时辰才能完成的工作,他一个人,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清理得干干净净。
当他拖着一身的臭气,去执事堂交还任务,身份令牌上多了那孤零零的一点贡献时,他那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接下来,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清理兽栏、劈砍超额的柴火、去药田翻地……他将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这些最底层、最辛苦的额外任务之中。
一天下来,当别的弟子已经累得像条死狗时,林夜也同样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每走一步,骨头都在呻吟。
但他怀里的身份令牌,却前所未有的“沉重”——里面,已经积攒了整整五点贡献!
他没有片刻休息,用最后的力气,来到了外门的丹药房,将这五点贡献,全部兑换成了一颗最劣质的、用药渣炼制而成的“气血丹”。
回到木屋,他甚至等不及喝水,便将那颗散发着苦涩药味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微弱却纯粹的暖流,缓缓融入他那几近干涸的气血之中。
那一瞬间,林夜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
他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的亏空被一点点弥补,意识再次沉入系统。
他惊喜地发现,在有了这颗气血丹的补充后,系统面板上那原本闪烁不定的“低速”字样,终于稳定了下来!
虽然依旧是低速,但至少,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还不够……远远不够……”
林夜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执着光芒。
一颗劣质丹药,只能勉强维持。他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好的丹药!
挂机修炼,同样会消耗气血和精神——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他终于摸清了系统的另一条规则。
而这条规则,也为他指明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