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执事堂大殿,竟被他一个人的气势所压制。
堂外,那些本还义愤填膺的外门弟子,此刻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这就是内门弟子的威势!
哪怕是面对执法长老,依旧有恃无恐,颠倒黑白!
瘫跪在地上的张平,在听完刘枫这番话后,那双本已燃起一丝希望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绝望。
自己这条微不足道的狗,又怎可能咬得动一位高高在上的内门天才?对方甚至都不需要拿出任何证据,只需凭着身份的差距,便能将自己所有的指控,都定义为“胡乱攀咬”!
高堂之上,刘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偏偏发作不得。
刘枫的背景,他很清楚。那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他的兄长,是宗门核心弟子中的佼佼者,深受某位实权长老的器重。若无确凿的、足以一锤定音的铁证,单凭一个外门管事的攀咬,就想动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时间,整个局面,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
刘枫看着众人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嘴角的讥讽笑意更浓了。他轻蔑地瞥了一眼林夜,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我之间,云泥般的差距!
然而,就在他最为得意,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掌控了局面的时候——
一个平静的、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清晰地,在大殿之内响了起来。
“刘师兄,好大的威风啊。”
是林夜。
那个从刘枫进门开始,便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的少年,终于开口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地迎上了刘枫那倨傲的目光。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刘枫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林夜没有理会他的呵斥,而是转过身,对着高堂之上的刘长老,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
“长老,”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张平所言,或许只是他的一面之词。那本账本,或许也如刘师兄所说,只是他为了脱罪,而胡乱攀咬的伪证。”
他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刘枫,都是一脸的错愕。
这小子……是在帮自己说话?
只有张平,在听到这话时,猛地抬起头,用一种充满了不敢置信和绝望的眼神看着林夜。
“但是……”林夜话锋一转,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猛地闪过了一丝冰冷的、锐利的光芒,“如果,我这里,还有其他的证据呢?”
“一份证明张平所言非虚,而刘师兄你,在巧言令色、颠倒黑白的证据呢?”
刘枫脸上的讥讽笑容,瞬间凝固!他看着林夜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眸子,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毒蛇般,猛地蹿上了他的心头!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一个外门的废物,能有什么证据?!”
“我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林夜缓缓地,从怀中,再次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这本册子,与之前的账本不同,它没有泛黄的纸张,只有几页干净的白纸,用最简单的线绳装订而成。
“长老,”林夜高高地举起册子,声音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弟子不才,这三个月来,除了每日的杂役与修炼之外,还养成了一个小小的习惯。”
“那就是……记录。”
“弟子将每日所见所闻,一些觉得有趣、或者不合常理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本来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却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
他没有立刻呈上册子,而是转过身,目光如刀,直视着脸色已经开始微微发白的刘枫,朗声说道:
“庚子年,七月十五,晴。宗门规定,内门弟子巡查外门药田,需两人一组,且路线固定。但那一日,负责巡查的,却只有刘师兄一人。并且,他无故更改了巡查路线,在后山,一处早已废弃的丹房附近,多停留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而也正是在那一日,张平管事,以‘丹房受潮,需搬运药材晾晒’为由,从药库中,领走了十株百年份的淬体草!但这十株药草,却再也没有回到过药库之中!”
这番话一出,刘枫的瞳孔,猛地一缩!
林夜没有停下,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庚子年,八月初三,雨。外门膳食堂后厨,因‘米粮受潮’,报损三等灵米一百斤。负责签字核销此事的,本该是外门执事。但卷宗上留下的,却是刘师兄你的签名!敢问刘师兄,你一个内门弟子,何时……兼任了我外门的执事啊?”
“庚子年,八月二十七,夜……”
一件件!
一桩桩!
林夜的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将一件件看似毫不起眼、却又处处透露着诡异的事件,清清楚楚地,刻在了大殿之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有着精确到令人发指的时间、地点、以及……人证!
这些事情,单独拎出来,或许都只是小事,都可以用“巧合”、“疏忽”来解释。
但当它们,与张平那本记录着倒卖资源的账本,串联在一起时……
一条完整的、天衣无缝的证据链,瞬间形成了!
“你……你……你血口喷人!!”
刘枫的脸色,早已没了之前的半分倨傲,只剩下一片死人般的惨白!他指着林夜,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反驳之言!
因为,林夜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都是他利用职权,为张平的偷盗行为,所提供的“便利”!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个小杂种,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蝼蚁,到底……到底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他百口莫辩!
“肃静!”
高堂之上,刘长老那充满了滔天怒火的暴喝声,终于响起!
他死死地盯着早已方寸大乱的刘枫,那双本已浑浊的老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名为“失望”与“愤怒”的火焰!
“刘枫!”他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如刀,“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我……”刘枫的身体,晃了晃,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去。
“来人!”
刘长老不再给他任何机会,猛地一拍惊堂木!
“将这两个胆大包天、窃取宗门资源的宗门败类,给老夫……一并拿下!”
“打入水牢!听候宗主与大长老,亲自发落!”
“是!”
那两名早已按捺不住的黑衣执法弟子,如同猛虎下山,瞬间便将早已失去了所有抵抗意志的刘枫和张平,死死地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