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弃的柴房中走出,重新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下,林夜那张“病弱”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他将那本足以致命的“罪证”,贴身藏好,然后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朝着执事堂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他的脚步沉稳,眼神平静,那份从容,与他此刻“虚弱”的外表,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却又恰到好处的和谐。
……
与此同时,外门执事堂。
这里是整个外门权力最核心的中枢,负责掌管弟子的任务分配、资源发放、以及最重要的——刑罚!
平日里,这里总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但今日,却显得有几分不同寻常的肃穆。
就在林夜刚刚离开杂物院,前往废弃柴房“制造证据”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早已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执事堂的大门。
正是杂役管事,张平!
此刻的张平,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半点嚣张。他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一副忠心耿耿、却又不得不大义灭亲的悲痛模样。
他一进门,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大堂中央!
“弟子……外门杂役管事张平,有……有要事禀报!恳请长老为我外门数千弟子……做主啊!”
他声泪俱下,声音嘶哑,充满了悲愤,瞬间便吸引了堂内所有人的注意。
今日在执事堂当值的,恰好是那位在小比之时,对林夜评价颇高的刘长老。
他正端坐于堂上,闭目养神,听到这声哭喊,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落在张平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张平?”他的声音不怒自威,“你身为杂役管事,不在其位,跑来此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有何要事,快快说来!”
“是!是!”张平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才抬起那张布满了“悲愤”的脸,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长老!弟子……弟子要举报!举报本届小比十强弟子林夜,监守自盗,窃取宗门资源,以供其个人修炼!”
轰!!!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整个执事堂,瞬间一片哗然!
堂内其他的执事弟子,无不骇然色变,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张平。
举报林夜?
那个刚刚被大长老亲口称赞为“厚积薄发、大智若愚”的炼体天才?
这个张平,是疯了吗?!
就连高堂之上的刘长老,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明显的错愕。他眼神一凝,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了张平!
“张平!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诬告同门,尤其还是诬告宗门未来的栋梁之才,该当何罪,你心中可有数?!”
在那股强大的威压之下,张平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牙,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掏出了一本早已准备好的账本!
“弟子……弟子不敢有半句虚言!”他高高地将账本举过头顶,声音嘶哑地吼道,“弟子这里,有……有他所有的犯罪证据!此乃弟子冒着生命危险,从他床下搜出!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这三个月来,每一次偷窃丹药、药草的时间、数量!请长老明鉴!”
“若有一字虚假,弟子愿……愿受天打雷劈,神魂俱灭之刑!”
他这番赌咒发誓的决绝姿态,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刘长老的脸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对着身旁的执事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弟子立刻会意,走下堂去,将那本账本取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刘长老接过账本,缓缓地翻开了第一页。
只看了一眼,他那深邃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那账本上的字迹,虽然刻意模仿得歪歪扭扭,但其中那股属于少年人的青涩与稚嫩,却模仿得惟妙惟肖!
“七月初一,夜,潜入药房,取下品凝气散三瓶……”
“七月初八,晴,于柴房,截留淬体草半斤……”
一笔笔“罪证”,跃然纸上。时间、地点、数量,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当时的天气,都有标注,显得无比的真实!
刘长老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他的脸色,也随之一点一点地,变得阴沉如水。
这个解释……
似乎,比“厚积薄发”,更能解释林夜那匪夷所思的实力来源!
一个资质劣等的废物,若是没有海量资源的堆积,又怎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内,练就那一身铜墙铁壁?!
“哼!”
良久,刘长老重重地将账本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让堂下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猛地一跳。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妄下定论。”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来人!”
“弟子在!”两名身穿黑衣、气息彪悍的执法弟子,从堂后闪身而出,单膝跪地。
“持我令牌,即刻前往外门,将林夜……带回执事堂!”刘长老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是‘带’!在他罪名未定之前,不可无礼,但若有反抗……可就地格杀!”
“是!”
两名执法弟子领命,身形一晃,化作两道黑影,瞬间消失在了大堂之外。
……
此时的林夜,正不紧不慢地,走在通往执事堂的青石路上。
他的脸上,还挂着那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憨厚的笑容。
周围,不少外门弟子在看到他时,都纷纷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言语中充满了羡慕与讨好。
“林师兄,恭喜啊!今日便要高升内门了!”
“是啊林师兄,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们这些师弟啊!”
林夜一一笑着点头回应,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更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执事堂门口那高大的牌坊之下时——
“咻!咻!”
两道充满了肃杀之气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一左一右,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股冰冷的、远超普通外门弟子的强大气息,瞬间锁定了林夜!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所有弟子都吓了一跳,纷纷惊骇地向后退去。
“执法队?!是执事堂的执法队!”
“他们……他们拦住林师兄做什么?!”
林夜的脸上,那憨厚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看着眼前这两个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黑衣人,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不安”。
“两……两位师兄,你们……这是……”
其中一名执法弟子,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刻着“执”字的黑色令牌,冷冷地说道:
“林夜!执事堂怀疑你与一桩宗门资源失窃案有关!长老有令,命你即刻随我等回去,接受调查!”
“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落下,不给林夜任何辩解的机会,两名执法弟子便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冰冷地说道:“林师弟,请吧。”虽然没有直接的肢体接触,但那股不容抗拒的姿态,分明是让他自己“走”进去。林夜只能“被迫”迈开脚步,在两名执法弟子的“护送”下,和一众外门弟子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径直走入了那座象征着刑罚与威严的执事堂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