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小比的初赛,在一片喧嚣与尘埃落定中,落下了帷幕。
几家欢喜,几家愁。
成功晋级的弟子,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下一轮的紧张;而被淘汰的弟子,则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他们中的许多人,将在这几天内被清退出宗门,从此仙凡两隔。
残酷的现实,让整个演武场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气氛之中。
然而,在这股压抑的气氛里,却有一个名字,被无数人反复提及,成了一个充满了荒诞与嘲弄意味的特殊符号。
林夜。
那个靠着一身“乌龟壳”和逆天“狗屎运”,跌跌撞撞闯入前一百名的“好运之子”。
他的晋级,成了所有落败者心中最大的不甘,也成了所有晋级者口中最不屑的笑柄。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的好运,到此为止了。下一轮的排位赛,他将是第一个被彻底打回原形、清除出局的人。
人群渐渐散去,各自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为下一场更残酷的战斗做准备。
但在演武场的一个角落里,却有一道身影,久久未曾离去。
赵天。
他阴沉着脸,站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下,那双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夜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幻不定,像一条潜伏在暗中毒蛇,正在思考着如何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他的几个跟班,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赵……赵师兄,您别生气了。”一个跟班壮着胆子,上前劝慰道,“那小子就是个跳梁小丑,靠运气混过初赛罢了。等到了明天的排位赛,遇到的都是硬茬子,他那点狗屎运,肯定不管用了!”
“是啊,赵师兄!到时候,不用您亲自动手,有的是人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听着跟班们的劝慰,赵天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反而变得愈发阴沉。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那只至今还隐隐作痛的右手,虽然经过丹药的调理,骨头已经接上,但那种被一股灼热劲力碾碎的痛苦感觉,却如同梦魇般,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运气?
别人可以这么说,但他赵天,作为唯一一个和林夜有过两次“亲密接触”的人,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咆哮——
那他妈的绝对不是运气!
第一次,在那膳食堂前,他全力一撞,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座山上!那股坚不可摧的反震力,绝对不是一个炼气期一层、身体瘦弱的废物能够拥有的!
第二次,他含怒一拳,却被对方看似软绵绵的一掌,直接震碎了指骨!那股钻入他手臂的、又热又猛的古怪劲力,更是让他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还有今天!
他亲眼看着林夜在擂台上,如同一个打不倒的木桩子,硬生生地扛下了石磊和冯三等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别人看到的,是林夜的狼狈,是他的侥幸。
但赵天看到的,却是那隐藏在狼狈之下的、令人心惊的恐怖防御力!
石磊的力量有多大,他很清楚!冯三的速度有多快,他也领教过!可他们的攻击,打在林夜身上,却如同隔靴搔痒!
这,是一个普通外门弟子能拥有的防御力吗?
这,是一个连炼气期一层都不到的废物,能够拥有的根基吗?!
“不对劲……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赵天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石柱上,震得碎石簌簌而下。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思索光芒。
“赵师兄,您……您这是怎么了?”跟班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赵天没有理会他们,他死死地皱着眉头,将所有关于林夜的细节,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过滤。
那懦弱的表情,那不堪一击的姿态,那总是恰到好处的“意外”……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头狂跳的猜测,如同雨后的毒蘑菇般,疯狂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他在……演戏!”赵天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敢置信,“这个小杂种,他从头到尾,都在演戏!他是在扮猪吃老虎!”
“什么?演戏?”
“赵师兄,您不是吧?就林夜那个废物点心,他还能演戏?”
跟班们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的老大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你们懂个屁!”赵天猛地回头,用一种近乎于咆哮的声音,对他的跟班们吼道,“你们没有亲身感受过,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小子的身体,硬得跟块铁一样!他的掌力,更是古怪至极!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弟子能拥有的!”
他激动地挥舞着自己那只受伤的右手,仿佛想让跟班们也感受一下他当日的痛苦。
“你们好好想想!一个真正的废物,一个真正靠运气的人,他能连续四五场都保持着同样的好运吗?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那身乌龟壳一样的防御,绝对是修炼了某种极其高明的炼体功法!他不是运气好,他是根本就不怕打!”
“还有他那最后看似侥幸的一推,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对手力竭、露出破绽的那一刻!这份心机,这份隐忍,你们谁能做到?!”
赵天的分析,虽然充满了主观的愤怒,却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那几个跟班,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嘲弄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疑不定。
“赵师兄……您的意思是……林夜那小子,一直在隐藏实力?”一个跟班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赵天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嫉妒交织的火焰,“这小子,一定是走了什么天大的狗屎运,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奇遇!说不定,是哪个陨落前辈的传承!所以,他才有了这一身诡异的本事!”
“他知道自己资质平庸,怕被人觊觎,所以才一直装疯卖傻,扮猪吃老虎!想靠着这种方式,混过小比!”
这个猜测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林夜,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废物了,而是一个心机深沉到了极点,同时也怀揣着巨大宝藏的移动金库!
一瞬间,那几个跟班的眼神都变了。
“那……那赵师兄,我们……”
“哼!”赵天看着他们脸上那贪婪的表情,冷笑一声,“怎么?心动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私语:“这个消息,先不要传出去。我们几个,悄悄地盯着他。他不是能装吗?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明天就是排位赛了,他迟早会露出马脚!只要我们能抓住证据,撬开他的嘴……”
赵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而又兴奋的笑容。
“他吃下去的,我要让他连本带利,全都给我吐出来!”
一股阴谋的气息,在这个小圈子里悄然弥漫开来。
虽然绝大多数外门弟子,依旧将林夜视为一个笑话。
但一个充满了贪婪与恶意的旋涡,已经悄然形成,并开始缓缓地,朝着那个还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瘦弱身影,旋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