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日子日益清苦。尽管周夫子多收了两个蒙童,柳氏接的绣活也多了些,但供养两个读书人,开销实在不小。饭桌上的油水越来越少,丫丫的小脸似乎都瘦了一圈,虽然她从不抱怨,依旧每天开开心心地去上学,但季言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穿越者的知识,没有原始资本积累,屁用没有!”他一边咬着能淡出鸟来的杂粮饼,一边内心焦灼,“必须得搞点快钱…至少先把伙食水平提上去!”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窗外远处连绵的山峦。
“不行,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知识转化生产力需要时间,但肚子等不了!”季言看着碗里能照见人影的稀粥,终于下定了决心。
搞钱的“大项目”一时半会搞不起来,但改善伙食这种“小目标”,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他的老本行——打猎,无疑是最快见效的途径。
打猎,是他的老本行,也是目前唯一能快速见到收益的途径。
虽然对那头黑毛凶魈心有余悸,但只要不深入那片山谷,只在山林外围活动,风险应该可控。以他如今修为累积强化后的身体素质和对山林的熟悉,对付些普通野物,问题不大。
“干了!小心点就是了!总不能让一家人因为我啃草!”他一咬牙,下了决心。
第二天,他借口要去镇上书铺逛逛,确实也需要买点便宜的纸墨,早早出了门。他没有去镇上,而是绕了个圈,悄悄来到了熟悉的山林边缘。
呼吸着久违的、带着草木和泥土气息的空气,听着林间的鸟鸣虫嘶,季言感觉自己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生死间挣扎求生的丛林猎手。
他用自己之前存的钱,买一把新的砍刀和打猎用的弓箭。
“还算趁手。”开始前他试了试武器手感,除了弓箭在,大砍刀用起来还是十分趁手的。随即身影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林中。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狩猎经验丰富的他,不到半天功夫,就收获了两只肥硕的山鸡和一只肥嘟嘟的野兔。尤其是随着修为的提升,他的爆发力也提升了不少,其中一只山鸡,他根本没有动用武器,而是直接徒手抓。
“不错不错,开局顺利!今晚可以加餐了!”他将猎物捆好,心情愉悦了不少,“看来这‘打野’技能还没丢…嗯,手感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就在他准备见好就收,打道回府时,一阵隐约的、不同寻常的嘈杂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有金属碰撞声,男人的怒骂声,还有…哭声?
季言眉头一皱,立刻警惕起来。山林里出现这种声音,绝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山匪劫道,就是猛兽伤人。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哭声听起来像是个孩子…
“淦!老子就想安安静静打个猎改善伙食,怎么老是遇到破事!”他暗骂一声,但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来源方向潜行而去。
将手中的野味“安置”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他顺着声音来到一簇茂密的灌木后,终于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只见林间一条小道上,一辆看起来颇为华丽的马车侧翻在地,拉车的马匹倒在血泊中,早已气绝。车旁,三个穿着粗布衣裳、手持带血钢刀的山匪,正围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人。
一个是个穿着锦缎、大腹便便、此刻却吓得面无人色的中年胖子,另一个是个年纪比丫丫大个两三岁、穿着丝绸小褂、正哇哇大哭的小男孩。
地上还躺着两个车夫打扮和家丁打扮的人,生死不知。
“妈的,真是山匪劫道…”季言眼神一凝。那三个山匪看起来凶神恶煞,身上带着煞气,显然是老手。
“哭!再哭老子一刀剁了你个小崽子!”一个刀疤脸山匪不耐烦地对着小男孩吼道,扬了扬手中的刀。
小男孩吓得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小脸憋得通红。
那胖商人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钱…钱都给你们!只求放过我父子二人性命!”他慌忙解下身上的钱袋、玉佩,双手奉上。
另一个瘦高个山匪一把抢过财物,掂量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但随即眼神又变得贪婪起来,用刀指着商人:“就这点?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不像没钱的主!说!值钱的东西藏哪儿了?!”
“没…真的没了…这次就是带小儿去城外访友,没带太多钱财…”商人哭丧着脸解释。
“不说?老子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第三个独眼山匪狞笑一声,举刀就朝着商人大腿扎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噗嗤!
一根削尖了的、速度极快的木棍,如同弩箭般,精准地射中了那独眼山匪握刀的手腕!由于弓箭技能没有点满,季言也能用他擅长的投掷方式了。
“啊!”独眼山匪惨叫一声,钢刀当啷落地,手臂被木棍刺穿,鲜血直流!
“谁?!!”另外两个山匪大惊失色,猛地转身,警惕地望向木棍射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粗布衣、手持砍刀的蒙面少年,从树林中缓缓走出,蒙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吓人。
正是季言。
他本来不想露面,打算用远程攻击吓走他们。但那山匪要对孩子下手,他忍不了了。
“哪里来的小杂种!敢坏爷爷们的好事!”刀疤脸山匪看清只是个半大少年,惊惧稍减,怒骂道。
季言没理他,目光扫过那个吓得瘫软在地的胖商人,再看向旁边那个停止哭泣、正呆呆看着他的小男孩,以及旁边一个同样吓得面如土色、却下意识护在小男孩身前的中年人…
嗯?这个中年人…有点眼熟!
这不是那个在他樵夫时期,唯一一个告诉他数字怎么写、还给了他铜板的…那个好心管家吗?!
世界真小啊!
季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缘分,也太巧了吧?
那管家似乎也隐约觉得这突然出现的少年樵夫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小子,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宰了!”瘦高个山匪威胁道,试图用气势压倒季言。
季言掂了掂手里的砍刀,叹了口气:“唉,我就想安安静静打个猎…你们非要逼我…”
话音未落,他动了!
速度远超那三个山匪的想象!如同鬼魅般瞬间贴近!
刀光一闪!
快!准!狠!
咔嚓!瘦高个山匪甚至没看清动作,持刀的手臂就被一股巨力砸中,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钢刀飞了出去,他惨叫着倒地。
季言则顺势抽出背后最后一根削尖的木棍,直接掷向倒地的山匪,正中其腹部。一套小连招,干净利索。那瘦高个山匪被钉在地上,迅速虚弱下去,只等黑白无常勾走他的魂了。
那刀疤脸山匪反应稍快,怒吼着举刀劈来!季言不闪不避,砍刀自下而上撩起,后发先至!铛!两刀相撞,刀疤脸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钢刀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眼中满是惊骇!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三个凶神恶煞的山匪,一个照面,一死二伤,就全部失去了战斗力!
那胖商人和管家都看傻了,张大了嘴巴,仿佛见了天神一般。他们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竟然如此…生猛!
季言手持砍刀逼向剩下的两名山匪,那两名山匪哪里还有胆再战,拔腿就跑。
季言没有选择继续追,一来木棍用完了,二来不确定附近会不会有其他山匪,增加战斗时间容易横生枝节。
见两名山匪一路连滚带爬,甚至顾不上捡刀,狼狈不堪地逃入了山林深处,季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那惊魂未定的胖商人和管家,以及那个已经不哭、正用亮晶晶眼睛看着他的小男孩。
他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没事了,你们…”
“多…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胖商人对着季言就要下拜。
“使不得使不得!”季言连忙扶住他,“举手之劳,前辈不必如此。”
他打量了一下这两人,胖商人衣着华贵但此刻狼狈不堪,少年约莫十一二岁,面容清秀,惊魂未定,不知是哪家的富商老爷和公子哥。
这时,管家收拾完“战场”,也过来感谢。季言则咧嘴朝管家打招呼:“管家大叔,好久不见。看来咱们挺有缘份。”
张万财一愣:“老王,你们认识?”
王管家激动地点头:“老爷!这位少侠…这位少侠我以前见过一面,没想到…没想到今日竟救了我等性命!真是天意啊!”
“那还真是天意啊!在下安澜城张万财,这是在下的独子张文柏。”张万财喘匀了气,连忙自我介绍,心有余悸地问道,“不知少侠高姓大名?今日若非少侠仗义相救,我们几个恐怕已遭不测!”
“小子季言,家住天池镇。”季言简单回答,心里却嘀咕:“张万财?这名字…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啊…看来是个土豪。”
“原来是季少侠!”张万财再次拱手,态度无比诚恳,“此番恩情,张某铭记于心!日后小英雄但有所需,张家必定倾力相报!”
那少年张文柏也缓过神来,对着季言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季兄救命之恩!”看得出,虽为富商,却没有为富不仁的做派,家教也是极好。
季言摆摆手:“张老爷,张公子客气了。此地不宜久留,那些山匪可能还会搜山,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安全离开。”
“好好好!全凭少侠安排!”张万财如今对季言是言听计从。
于是,在季言的带领下,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从山林另一侧绕了出来,平安回到了安澜城附近。
看着安澜城的轮廓,张万财父子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张万财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绣着精美纹路的钱袋,不由分说地塞进季言手里:“季少侠,这点银钱不成敬意,务必收下!聊表谢意,万万不要推辞!”
季言掂量了一下那钱袋的重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分量…怕是比他之前所有积蓄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这…”他刚想推辞。
张万财却紧紧按住他的手,语气无比真诚:“少侠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张某!这只是聊表心意!待张某回城安顿好后,必有厚礼奉上!”
季言看着对方诚恳的眼神,又想了想家里快要见底的米缸和丫丫瘦下去的小脸,最终点了点头,将钱袋收了起来。
“如此,便多谢张老爷了。”
“哎!该谢的是我!”张万财眉开眼笑,又问了季言的具体住址,这才千恩万谢地带着儿子和受伤的家丁,匆匆往安澜城方向去了。
季言站在原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感觉像做梦一样。
“所以…这算不算…天上掉馅饼?还是肉馅的?”他捏了捏自己的脸,确认不是幻觉。
“老本行开张第一天,野味也打到了,还附带了‘土豪大礼包’…这运气…”他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但不管怎样,家里的经济危机,似乎…暂时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