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格伯特总是在接近希望时又满怀失望,那个奇怪的女孩就如那个男孩一样,突然有一天便不再出现了。
可习惯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每天等着女孩到来竟成为他每日必做事项。
小爱格伯特自嘲,他总是如此无知于这世界的糟糕,妄想他可以成为那个例外。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或许她说过,只是那时候的她和别人并无区别。
小爱格伯特应该将她忘记,当做一场梦,可有时候游走在街头,还是希望可以遇见她,然后质问她为什么不来了?
可他会吗?
不会。
因为他是个只会幻想幸福又害怕幸福的胆小鬼。
这个习惯比爱格伯特想象中还要可怕,他昨天才告诉自己改掉,今天又准时在这蹲守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又犯了蠢。
正当小爱格伯特要离开时,那个女孩出现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牛皮袋子,只不过袋子比往日得更大。
小爱格伯特冲上前,将女孩抓了个正着。
“好巧!你刚回家呀!”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见到是他,又笑脸相迎。
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仿佛像一个老朋友般自然地问候。
这让小爱格伯特的愤怒一下子堵在了心口,不知道如何宣泄。
他放开了她的手。
“你怎么又回来了?”
“哈?”
“你之前不是不来了吗?”小爱格伯特望向她,眼神满是怨怼和委屈。
“你没看纸条吗?我去帕拉家族竞选小女仆了。”
小爱格伯特一时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女孩反应过来,竟向他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识字。”
“那这是什么意思?”小爱格伯特掏出第一次的纸条,他无聊的时候会在沙地上照着字符画。
女孩对他的反应很惊讶,这让他莫名不适与羞怯。
“你好,我叫苏菲。我想和你成为朋友,这是我的小小礼物。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苏菲”
【苏菲】小爱格伯特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还照此推断哪两个字符是她的名字。
“小光。”小爱格伯特道。
“哈?”女孩又露出惊讶的神色,又重复了他的名字,“小……光?”
“嗯。”小爱格伯特回应。
光明的光,戴安娜说过,他的出现就是她生命里的一束光。
“吱嘎”一声,门打开了。
是戴安娜。
看到付苏,她显得很惊讶,随后了然地露出了不可多见的真诚笑意。
“你是……那个经常送小光东西的女孩?”
“是我!姐姐!”
【小滑头。】小爱格伯特不禁在心中吐槽。
“我……我是小光的……母亲,你应该叫我阿姨的。”戴安娜望向小爱格伯特,又犹豫片刻说道。
“你很年轻漂亮,一点都不像阿姨。姐姐,你可还记得我?”
“记得你?”戴安娜疑惑。
“在一个夜晚里,你曾给露宿街头的我一个男式外套。”
戴安娜抓住模糊的记忆,依稀记得是有这件事。那时的她出去接客,男人刚好落下了一件外套,戴安娜也不想让小光看见,便随手给了路边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你不是说要出去玩吗?”小爱格伯特突然打断了她们俩的对话。
“有吗?”付苏疑惑。
“你刚刚说过的,快走吧!”小爱格伯特直接拉起付苏的手连同牛皮袋子一起,径直离开了,留下戴安娜站在原地,显得异常落寞。
“姐姐!有空再见哈!”付苏用另一只手挥手道别。
【这小子今天怎么怪怪的,几天不见,跟换了个人一样。】付苏在心里怪道。
“最近有人欺负你吗?”付苏望着眼前牵着她的雪白少年问道。
“没有。”
“那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拉着我的手!”
小爱格伯特反应过来,放开了付苏。
“你想去哪玩?”付苏问道。
“不知道。”
“那你干嘛跟你母亲说谎?”
“你没听说吗?”小爱格伯特直视着付苏,冷漠地问道。
“听说什么?”
“我母亲……是一名……妓女。”小爱格伯特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平常这句话的主语一般都是“他”。如今由他亲口说来,比想象中,还要难以启齿。
“我知道。但她不偷不抢的,凭自己的本事挣钱,我不觉得有什么。”付苏一直知道小爱格伯特的伤口,因此格外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如果觉得恶心,直接离开就好了,不用继续装了。”小爱格伯特躲开了付苏的目光,盯着自己早已磨损破旧的鞋子。
付苏上前,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光,我不是因为你母亲是谁才会跟你做朋友,而是因为你是谁我才和你做朋友。你只是你,与他人无关。
这世上女性生存本就有过多局限约束,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浮萍,她能走到今日,已然是个厉害的女性,一位可敬的母亲。”
“呵!你根本不懂!如果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你还能这么义正言辞地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吗?”小爱格伯特退后一步,嗤笑道。
一阵无声地沉默后,付苏开口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感同身受过,确实不应该站在这种角度去讲那些大道理。”付苏一想到她要是有爱格伯特的遭遇,或许她比他还要敏感脆弱。
“那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付苏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爱格伯特从未面对如此情景,他习惯竖起尖刺迎向他人,也早已知晓那些人被他刺伤后的反应。可当迎面投来一个拥抱时,却让他顿时手足无措。
“我们去野外摘野果吧!听说那里的果子已经熟了。”付苏理解了小爱格伯特的反应,给了他台阶下。
“嗯……”
……
郊外果子树下,两人并肩而坐,吃着刚摘下来的新鲜果子。
“呸呸呸!怎么那么酸,我听一个小女仆说这里的果子很好吃的。”付苏被酸得一脸苦笑。
小爱格伯特见此,轻抿了嘴角。
“要是真那么好吃,早就摘光了。”
“那你为什么还爬树去摘?”付苏问。
“是你说你想尝的。”
“好吧,辛苦你了。不过你为什么会爬树?”一向注重仪态举止的光明使者,小时候竟然还像猴子一样上过树。
“想去看看风景,便上去了。”
其实不然,他只是被那些人驱使的疯狗追赶次数多了,久而久之,便学会了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