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将军的笑声在临水阁楼里回荡,
他往前一步抱拳行礼,
“忘了自我介绍,林渊,澜池城守备将军。”
目光落在陈砚身上时,带着几分审视,
“仙长看着面生,是刚下山历练?”
陈砚抱拳回礼,
“仙云宗符箓堂,陈砚”
视线看见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暗红印记,
天枢的数据流正飞速运转,
“检测到目标体内邪气浓度 0.3%,与火鸦王血液样本同源性 72%,未形成明显侵蚀迹象。”
“初来南州,正要往北去。”
陈砚目光掠过阁楼梁柱上雕刻的水纹符文,
“听闻澜池城近期不太平?”
林渊收敛笑容,引着众人落座:
“仙长有所不知,从我们接到消息,梦川谷异变后,城里就陆续出现怪事。
先是城西的水井无故冒出血水,接着有渔民说在湖底看到黑影……”
他顿了顿,指尖敲击着桌面,
“我派人探查了三次,每次都无功而返,派去的水卫还折损了两个。
那些回来的也变得痴痴傻傻,身上带着红印,过几日又自行消退。”
柳翎听得皱眉,
“难道也是被邪气所侵?”
林渊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陈砚,
“仙长既识破了假血符卫的伎俩,想必对妖邪之事有独到见解。
依仙长看,这城里的怪事,该从何处查起?”
陈砚指沉思,天枢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阁楼下方水系灵脉存在异常波动,与邪气能量特征重叠率 41%。”
他望着窗外澄澈的湖水,湖面倒映着澜池城的阁楼,水下却隐隐有什么在流动。
林渊身上的邪气虽浅,但那印记绝非偶然,此人究竟是受害者,还是同谋?
“水里或许藏着线索。”
陈砚起身时目光扫过林渊的脖颈,
“能否去湖边看看?”
林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
“仙长请随我来。”
一行人沿着水榭回廊走到岸边,湖水清可见底,成群的鱼在水里穿梭。
陈砚蹲下身,指尖触碰水面的瞬间,天枢发出警报,
“警告!水下三十米处检测到高强度邪气反应,正在缓慢侵蚀灵脉!”
“这里的水脉有问题。”
陈砚缩回手,指尖已沾了层淡淡的红雾,
“林将军可知澜池的水源来历?”
“此湖是地下灵脉凝结而成,水脉直通城心,滋养着整座澜池城。”
林渊脸色凝重,
“难道是灵脉被污染了?”
“可能性很大。”
陈砚取出张空白符纸,蘸着湖水绘制起来,
“这是测邪符,若水中有邪气,符纸会呈现暗红色。”
符纸刚接触湖面就剧烈燃烧起来,火光竟呈诡异的紫黑色。
柳翎倒吸了口冷气,
“这么强的邪气?”
“比火鸦王体内的浓度高三倍,还在不断扩散。”
陈砚望着燃烧的符纸,余光瞥见林渊握紧佩剑的手,指节泛白。
林渊突然转身,
“仙长,能否请你出手探查?本府愿以百块中品灵石相谢!”
“可以。”
陈砚收起符纸,
“但我需要帮手。”
他看向柳翎,
“你的水系灵力经过引导,对水下环境适应力强。”
柳翎毫不犹豫地拔刀,
“我跟你去!”
张魁忙道,
“仙长,水下危险……”
“放心,我有分寸。”
陈砚从行囊里取出颗避水符,
“这是我制作的避水符,能隔绝水流半个时辰。”
林渊却抬手阻止,
“天色已晚,水下视线不佳。
仙长与诸位一路劳顿,不如先在府中歇息,明日辰时再动身探查?”
他笑容温和,眼底却藏着一丝紧张,
“我已备好客房,正好让后厨整治些澜池特产的灵鱼。”
陈砚沉吟片刻,天枢未检测到林渊有即时敌意,便点头应下,
“也好。”
他需要时间确认林渊的底细,贸然下水反而不妥。
入夜后,陈砚躺在客房的竹床上,听着窗外的水声难以入眠。
天枢突然提示,
“检测到府内西南角有微弱血气灵力波动。”
他悄然起身,借着月色潜行至西南角的院落,只见林渊的书房还亮着灯。
窗纸上映出伏案书写的影子,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那是绘制血符特有的气息。
陈砚正欲靠近,身后突然传来轻响。
柳翎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压低声音,
“我就觉得他不对劲,刚才看到他书房里闪过红光。”
两人对视一眼,刚要后退,书房的灯突然熄灭。
林渊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仙长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陈砚握紧墨铁刃,月光下,林渊站在廊下,脖颈处的红印在夜色中愈发清晰。
陈砚没有立刻应声,指尖凝聚起一缕雷灵力。
“只是睡不着,听闻将军书房藏有澜池城舆图,想借来一观。”
陈砚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林渊身后紧闭的书房门上,
“毕竟明日要下水探查,总得熟悉地形才是。”
林渊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不自觉地按在佩剑上:
“舆图倒是有,只是深夜取阅多有不便……仙长若急需,明日我让人送到房里如何?”
柳翎突然接口,捏着短刀的手紧了紧,
“可我们刚才明明看见书房里有红光闪过,将军深夜不睡,莫非在绘制什么?”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林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廊下的风突然穿过,吹得灯笼摇晃不止,将三人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拉得忽长忽短。
“柳姑娘这是何意?”
林渊的声音冷了几分,
“本府在自家书房,难道还要向你们报备?”
“不敢。”
陈砚向前半步,天枢已将林渊的灵力波动同步,他的丹田处正有股暗红灵力在快速流转,
“只是方才检测到血符气息,难免多心。毕竟将军也知道,假血符卫的事还没查清。”
“血符?”
林渊猛地抬头,脖颈处的红印在月光下如同蜿蜒的蛇,
“仙长莫不是看错了?我身为澜池城的将军怎会接触那等邪物。”
陈砚没接话,反而侧耳听着书房的动静。
门板后隐约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慌忙藏匿什么。
“既然将军不便,那我们告辞。”
陈砚突然拱手,拉着柳翎转身就走,
“明日辰时,还请将军备好下水之物。”
林渊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回廊拐角,才猛地推开书房门。
屋内果然有个黑衣人影正将一卷血符塞进暗格,见林渊进来,慌忙跪地,
“将军,他们……”
“闭嘴!”
林渊反手关上门,胸口剧烈起伏,
“谁让你今晚绘制血符的?”
黑衣人哆嗦着抬头,露出张布满红纹的脸,
“可是……那东西快压制不住了,若再不用修士精血滋养,邪气会反噬您的……”
“无事,这仙云宗的小子有些古怪,居然能察觉到邪气”
林渊摆摆手,看着桌面。
陈砚、柳翎离开后来到回到客房,
“陈砚,林渊书房里那闪过的那抹红光?”
柳翎看着陈砚询问道。
“应该是有人在绘制血符”
陈砚坐下,手指轻点着左面。
“林渊显然在隐藏着什么,明天下水要多加小心”
“好”
柳翎点头。
陈砚看着烛光,想着林渊身上的暗红色印记和书房里的血气,渐渐的入了神。
柳翎起初静静的看着陈砚,但看着看着,她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被那专注的侧脸吸引。
“你还不走吗?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被人看见,会有人说闲话的。”
陈砚回过神。
柳翎脸色一红,猛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喃喃道,
“我…我只是看你还在想事情,怕打扰你…”
顿了顿,连忙起身,
“你说得对,夜深了,我…我这就走!”
陈砚看着她慌乱的样子,萦绕在心头的疑云,也渐渐消散,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柳翎逃似的离开了书房,门扉轻轻合上,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