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镖局门口。
陈砚刚走到街角,就见张魁正指挥着镖师们检查马车,五名镖师已列队站好。
“陈仙长来得正好!”
张魁大笑着招手,
“给你介绍下,这几位是这次与我们一起的护镖的镖师。”
他指着个面色沉稳的中年汉子,“刘守义,练气三层,咱们镖队的二把手。”
又指向三个精壮青年,
“王猛、赵镇岳、王开山,都是练气二层的好手。”
最后,他看向队伍里唯一的女子,
一身短打劲装,腰间别着两柄短刀,束发的红绳随着动作轻晃。
“这位是柳翎,练气三层,别看是姑娘家,刀法比爷们还利落。”
柳翎抱拳时手腕翻转,动作干脆利落,
“陈仙长。”
陈砚点头示意,挠头略显不好意思
“大家叫我陈砚就好。”
目光扫过,天枢将修为数据同步,
“刘守义,练气三层,灵力稳定;柳翎,练气三层,灵力活跃度高于常人,有进阶潜力。”
张魁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大家准备启程”
三辆马车在道上缓缓前行,陈砚与张魁坐在一驾马车上,聊着南州的风土人情。
“说起来,柳翎这丫头也是苦命。”
张魁望着前面开路的柳翎,声音低沉了些,
“爹娘早年走镖时没了,从小在镖局吃百家饭长大。
我们这些当哥哥的看着她练刀到深夜,都心疼得紧。
前阵子王猛还说,该给她寻个安稳人家,总跟着我们风里来雨里去不是办法。”
话音刚落,前面的柳翎突然回头,眼睛死死盯着张魁,
“张叔再胡说,我就把你珍藏的烈酒全倒了!”
张魁哈哈大笑,柳翎却红了耳根,转向陈砚拱手,
“见笑了。”
“无妨。”
陈砚笑了笑,
“没有宗门,柳姑娘的修为确实难得。”
一路说笑,傍晚时分,镖队在一条小河边扎营。
刘守义带着王猛去捡柴,赵镇岳和王开山生火做饭,
柳翎正擦拭短刀,刀刃倒映着她专注的侧脸。
张魁吆喝着分发干粮,众人围坐火堆旁说笑,倒比在城镇里多了几分自在。
“想当年我第一次走镖,在山林里被妖兽追得掉了鞋……”
王猛拍着大腿笑,引来一阵哄笑。
入夜后,张魁安排好守夜轮次,众人渐渐睡去。
陈砚却毫无睡意,独自坐在河边,望着月光在水面碎成银鳞。
“陈仙长还没睡?”柳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膝盖坐在陈砚身旁,
“刚才听张叔说,仙长是仙云宗的修士?”
“嗯,符箓堂的。”
陈砚点头
天枢突然弹出一行提示,
“检测到柳翎灵力运转存在阻塞,练气三层瓶颈与经脉韧性不足有关。”
陈砚看着柳翎手里那把刀,
“看你的刀法,似乎卡在发力技巧上了?”
柳翎愣了愣,
“仙长怎么知道?我最近总觉得灵力到丹田就散,握刀时手腕发飘。”
“不是灵力的问题。”
陈砚捡起块石子,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经脉图,
“你试试把灵力运转路线改道,从尺泽穴绕经曲池穴,
再汇入掌心,这样发力时韧性会更强。”
这是天枢根据她的灵力轨迹计算出的最优解。
柳翎立刻尝试,片刻后眼睛一亮,
“真的顺畅多了!谢谢陈仙师”
陈砚摆摆手,
“不用谢,叫我陈砚就好”
就在这时,天枢突然提示,
“警告!西北方向一百米处有灵力波动正在快速接近!”
陈砚猛地起身,墨铁刃瞬间出鞘,
“有情况!”
柳翎一听也拔刀站起。
七个黑衣人从树林里窜出,脸上蒙着黑布,手中符箓泛着诡异的红光。
“留下货物,饶你们不死!”
为首的黑衣人甩出张血符,符纸在空中化作血爪扑来。
“小心!”
陈砚将柳翎护在身后,雷符在墨铁刃上炸开,运转灵力直接向前用力挥出,
“唰”
血爪直接消散
“天枢,分析符箓结构!”
“检测到符箓灵力纯度 19%,符纹粗糙,与血符门血蚀符相似度仅 23%,判定为仿制品。”
柳翎趁机掷出两柄短刀,精准击中两个黑影的手腕。
陈砚踏着水纹冲上前,墨铁刃横扫,将剩余五人的符箓尽数劈碎。
黑衣人见状不妙,转身就逃,却被赶来的张魁等人拦住。
“留活口!”
张魁一声断喝,
刘守义等人冲上前将为首几人按倒在地。
张魁上前扯下黑衣人的蒙布,
“说!你们是谁”
“我奉劝你们放了我们,不然血符门会将你们的精血全部抽干用来炼符”
黑衣人狞笑道。
陈砚检查了他们携带的符箓,
纸面上的血纹歪歪扭扭,用的竟是最劣质的朱砂混合动物血。
“这些人与不是血符门关系不大。”
陈砚捏碎一张符箓,
“血符门的血蚀符用的是修士精血,符纹有固定的螺旋结构,这些只是唬人的把戏。”
张魁气得踹了地上的黑衣人一脚,
“狗东西!竟敢冒充血符卫拦路抢劫!将他们绑起来!”
“你们沾了我们的血,血符门绝不会放过你们”
黑衣人狞笑道,齐齐自绝心脉倒下。
张魁见状冲上去阻止,但却已经晚了,
“可惜了,本想交给官府。”
柳翎走过来,收刀时,手腕转动比先前更灵活了些,她看向陈砚多了几分敬佩,
“多谢仙长刚才提醒。”
陈砚摇头,
“举手之劳。”
他望着黑衣人尸体,天枢已经将他们的灵力轨迹进行备份,
“检测到这七人的灵力轨迹相同,修炼的是同一种功法”
“功法相同,也就是说有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并非普通的强盗”
“张镖头。”
张魁正在指挥手下收拾现场,陈砚走过去,
“这些人背后可能有人指使,赶到到澜池城后,最好把情况报给守备府。”
张魁点头,
“仙长说得是,今晚加强戒备,剩下的路怕是不太平。”
张魁重新划分守夜人员时,柳翎主动请缨今天守夜。
柳翎将烤熟的肉递给陈砚,月光落在她脸上,褪去了白日的飒爽,多了几分柔和。
“以前总听人说仙门修士高高在上。”
她轻声道,
“没想到仙长愿意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说这么多。”
陈砚望着流淌的河流,
“修士也是从凡人过来的。”
他想起石磊,在仙云宗的石阶上,为了一个渺茫的机会咬牙坚持,
“你运行下功法,我再来指点你一二。”
柳翎眼中闪过惊喜,连忙盘膝坐下,指尖掐诀运转起镖局传的功法。
“检测到修炼者经脉存在细微淤塞,位于带脉与冲脉交汇处,
导致灵力转化率低于同阶修士 17%。”
“运转到第三周天时,试着用灵力冲击胁下三寸的位置。”
陈砚屈指轻弹,一缕精纯的灵力落在她脉门处,
“跟着这股力道走。”
柳翎依言照做,
原本滞涩的灵力豁然贯通,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通了!”
月光下,她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比起白日握刀时的英气,此刻倒添了几分少女的鲜活。
“这法子……”
她攥着衣角,
“仙长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出刀时左肩微沉,是灵力运转不畅导致的发力偏差。”
陈砚将烤得外焦里嫩的兽肉撕开,
“你们镖局的功法重刚猛,却没教如何疏导堵塞,长期下来容易损伤经脉。”
柳翎对着月亮抬起手,厚茧在月光下,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从小就跟着张魁大哥他们练刀,总想着能早点独当一面,倒没在意这些。”
她忽然看向陈砚,
“仙长,您说……女子真的不适合走镖吗?”
陈砚想起魏君逸说的“世间百态藏道韵”笑了笑,
“合不合适,从来不在男女,只在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