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找到了刘丽丽父母,刘丽丽刚好去了卫生间没在,刘建军此刻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紧紧握着魏元的手,语气充满了感激和亲近:“魏元啊……不,魏秘书!今天真是……真是太感谢你了!也感谢郑书记!丽丽的事,真是……唉,以前叔叔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丽丽的母亲也在一旁连连称谢,看魏元的眼神就像看女婿一样满意。
魏元被刘家人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叔叔阿姨你们太客气了,这都是书记关心,丽丽的事,我们按叶厅说的,尽快把材料准备好。”
“好好好!回去就准备!回去就准备!”刘建军连连点头。
又简单聊了几句,约定好晚些时候再联系后,魏元这才真正得以脱身,怀着复杂而激动的心情,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知道,从今天起,很多事情的轨迹,都将因为郑开叶书记那一个电话而彻底改变。而他肩上的责任和回报知遇之恩的决心,也变得更加沉重和坚定。
夕阳的余晖洒在泽市的街道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前方的路,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而宽广起来。
热闹的宾馆门口渐渐冷清下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也陆续散去,魏元深吸了一口故乡熟悉的、带着初春微寒的空气,努力让激荡的心绪平复下来,他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多,书记给了他一天假,这宝贵的自由时间,他首先想到的是回家。
他没有打电话让父母来接,也没有叫车,而是选择了步行,他家住在老城区一个有些年头的单位宿舍院里,距离宾馆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他需要这点独处的时间,来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也需要通过脚步,重新丈量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让自己的心从刚才那场高规格的、充满权力映射的宴会中沉淀下来。
泽市的街道比起省城济州,显得相对平凡也更宁静一些。
沿街的商铺多是些熟悉的招牌,卖着本地特色的烧饼、羊汤、酱菜,行人的步伐也似乎更悠闲,偶尔能听到用浓重泽市口音聊天的乡音,这一切都让魏元感到一种亲切的松弛感,仿佛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缓缓踏入现实。
然而,现实已然不同。
没走多远,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刘丽丽打来的。
“魏元!”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一丝哭腔,“你……你在哪儿?刚才……刚才我不是在做梦吧?郑书记他……他真的……”
魏元能想象到她此刻的心情,柔声道:“不是做梦,丽丽,我刚从宾馆出来,正在往家走。”
“太好了!我爸我妈都快激动坏了,非要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魏元,谢谢你!真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丽丽的声音哽咽了。
“别这么说,丽丽。”魏元心里也是暖暖的,但又有一丝复杂,“要谢也是谢郑书记,我们……我们只是运气好。”
“嗯!我知道!郑书记真是天大的好人!你跟着这样的领导,真好!”刘丽丽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我爸说了,让我马上回家准备材料,学历证明、教师资格证、获奖证书、年度考核表……他还要去找局里和学校开证明,写推荐信!一定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绝不能辜负郑书记的信任!”
她的兴奋感染了魏元,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肩上的压力。“好,应该的,材料准备得越充分越好,但也要平常心,就像书记说的,最终还是要看条件和政策。”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和郑书记丢脸的!”刘丽丽保证道,接着又小声问,“那……你晚上有空吗?我爸妈说……想请你来家里吃顿便饭……就当……就当感谢你。”
魏元沉吟了一下,他知道这顿饭意味着什么,是刘家态度彻底的转变,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仪式”,但他此刻更想陪陪自己的父母,而且,刚刚经历如此高调的一幕,他需要一些低调处理的时间。
“丽丽,代我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但我今天刚回来,书记特意准假让我回家看看爸妈,晚上我得在家陪他们吃饭。等事情有了眉目,或者下次回来,我再登门拜访叔叔阿姨,好吗?”
他语气温和但坚定。
刘丽丽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哦,对对对,你应该先回家看叔叔阿姨,那我晚点再跟你联系!你先忙!”
挂了电话,魏元轻轻吁了口气,关系的天平,似乎因为郑书记的一个电话,发生了微妙而决定性的倾斜,他甩甩头,暂时将这些纷繁的思绪抛开,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越靠近家所在的片区,熟悉的景象越多,路过他曾经就读的小学和初中,校门口的小卖部还在,只是老板换成了更年轻的面孔,街角那家他小时候常去的书店已经变成了奶茶店。
一种物是人非的怅惘夹杂着近乡情怯的柔软,弥漫在心间。
终于,他走进了那个熟悉的家属院,院子不大,几栋六层的老楼显得有些陈旧,但打扫得干净整洁,楼下还有老人在下棋、晒太阳,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样子相差无几,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更慢一些。
他家的单元门敞开着,他一步步走上三楼,站在熟悉的防盗门前,他竟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
“来了!”里面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门开了,母亲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看到门口的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元元?!你怎么回来了?也没提前打个电话!哎呀!老魏!快出来!儿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