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林里经历了一场“智力加耐力”双重碾压的张广智,
因为错了两个,被二班长李响“奖励”了五十个俯卧撑后,
强忍着脱臼复原之后的疼痛快步走向早已答完卷、气定神闲等待在一边的林白。
林白笑着递上来自己的水壶,张广智有分寸的没对上壶嘴,直接一扬脖喝了个精光。
两人并肩,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下。
清晨的山风带着凉意,拂过林白平静无波的脸庞和张广智有些纳闷的神色。
不知道是刚刚考完试放松的心情还是刚刚爬山的热身把骨节都拉伸开了,张广智突然觉得身上一点也不痛了!
不仅如此好像还有很多使不完的精力似的。
林白扭过头,深藏功与名,无声的笑了笑。
与山顶的“地狱考场”相比,下山的脚步似乎都轻快了许多——
至少对他们俩个而言。
身上不疼了,张广智心情变得特别好,视线往下延伸,半山腰的景象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群新兵三三两两,如同散步的老大爷,有的斜倚在石头上喘气,有的干脆席地而坐嘴里还叼着个狗尾巴草,还有的慢悠悠地晃荡着,脸上写满了“爱咋咋地”的疲惫和放弃。
与他们俩刚经历过的山顶“洗礼”相比,这群人似乎身处另一个世界。
林白和张广智的出现,像石子投入了死水潭。
“唉唉唉!林白!张广智!是你们!” 一个眼尖的新兵立刻跳了起来,眼中迸发出强烈的、近乎贪婪的光芒,“你们……你们拿到树叶了?!”
瞬间,所有懒散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期盼和急切。
“拿到了!肯定拿到了!他俩那么快!” 另一个新兵急切地接口,目光紧紧锁在林白和张广智胸襟前别着的那片薄薄的、边缘带着特殊锯齿状的军绿色树叶上——
应该,那就是完成山顶测试的标志。
“太好了!哥们儿!救星啊!” 一个满脸是汗的新兵直接冲到两人面前,张开手就讨要:“快!分我们两片吧!我们真的爬不动了!感觉腿肚子都转筋了!”
“对啊对啊!” 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更多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帮帮忙!帮帮战友!我们知道你们厉害!”
“你们肯定不止摘了一片对不对?那么多树呢!随便给我们几片,我们也好回去交差啊!”
“就是!大家都一个连的,互相帮助嘛!分我们点叶子怎么了?”
人群堵在了狭窄的山路上,带着汗味儿的哀求气息扑面而来。
林白微微蹙眉,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张广智早已按捺不住刚才被罚的憋屈和此刻被道德绑架的烦躁。
他直接将胸前那片代表着过关的叶子拿下来,捏在指尖,对着眼前一张张期盼的脸晃了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想什么呢?到了山顶,班长们拿着卷子等着呢!
答完题,都对的,才能领这片专属的‘任务树叶’!
我们的?给不了你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叶子。
再说就算我给你了,那上面也不是你的名字,连长和班长们也认得出来!
这种纯靠作弊就想赢那绝对是纯找死!”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直接戳破了对方“轻松获取”的幻想。
然而,当“给不了”这三个字清晰地传入众人耳朵时,刚才还可怜兮兮、满口“战友情谊”的氛围瞬间变了。
尤其是一个八班叫董卓的新兵,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嘴角一撇,刻薄的话语像毒蛇般吐出:
“切!装什么装!连长明明只说摘山顶小树林的叶子!还任务树叶?
骗鬼呢!就是你们自己小气、自私!舍不得帮战友一把!”
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林白和张广智:
“能力越大,人品越不行!
一片破树叶都舍不得,还战友呢?
指望你们这种人以后上战场给战友挡子弹?快别做白日梦了!自私自利的玩意儿!”
这话语又臭又硬,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两人,
特别是刺中了军人最看重的核心价值,那就是信任与牺牲。
张广智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捏得发白,额头青筋微跳,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几乎就要朝着那张刻薄的脸砸过去!
就在这时,一只沉稳的手按在了张广智绷紧的小臂上。
是林白。
他出掌又快又猛。
只用了三成力拦下张广智接下来的动作,
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甚至有些漠然,刚才那些恶毒的话语只是耳边刮过的一阵微不足道的风。
他直视着董卓,目光清澈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就在董卓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时,林白开口了,声音不高,语气平淡,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哦,你说得对。”
董卓一愣,没明白林白怎么突然“认怂”了。
紧接着,林白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董卓的脚:
“就是不想给你。
所以,你可以离远一点吗?”
林白微微皱了下鼻子,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嫌弃:
“你的胶鞋……好像要开线了,味儿挺冲的。”
说完直接拉着张广智就往山下走,根本没有理会董卓在身后的叫嚣。
“你——!!” 董卓瞬间涨红了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下意识地飞快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左脚那只破胶鞋虽然脏污不堪,但鞋底和鞋帮的连接处确实还好好的,并没有开线迹象!
那林白说的“味儿挺冲”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周围瞬间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刚才还围着董卓、同样期待树叶的几个新兵,
默默地、齐刷刷地向后退了一步、两步……
甚至有人直接捂住了鼻子,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呵!我呸!” 董卓恼羞成怒,对着林白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差点溅到旁边的人,
“没想到长得人模狗样、霁月清风的,说话这么牙尖嘴利!像个娘们一样!”
然而,他这口唾沫和怒骂,非但没能挽回局面,反而引发了更大的反弹。
“嘿!董卓!你什么意思!” 一个之前也起哄想要树叶的新兵突然站出来,指着董卓大声道,
“林白可是咱们新兵连公认的好脾气!你能这么败坏他的名声,你自己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话像点燃了导火索。
“就是!人家林白人好着呢!” 另一个新兵立刻接话,“上次我借他们班的除草机,他不仅借了,还特别耐心地教我怎么用最省力!”
“没错!我也记得!” 一个略显瘦弱的新兵也站了出来,“那次背那个超长的保密条例,我背得头昏脑涨,他路过看到,主动停下来给我讲了好几遍拆分记忆的方法,特别温和!”
“还有队列!” 又一个声音响起,“咱们班副班长去请他来帮忙纠正我们班的队列行进轨迹,人家二话没说就来了,一遍遍示范,一点架子都没有!”
人群的舆论风向,在短短几句话间,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董卓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攻搞懵了,气得跳脚:“靠!你们这帮墙头草!刚才说要树叶的时候,你们不也跟着起哄来着吗?!”
“拜托!” 最开始反驳他的新兵翻了个白眼,“人家从山上下来能给咱们最好,不给咱们也正常,反正咱们自己又没上去,这也算不上损失啊!本来就是要着试试看!”
“就是!” 瘦弱新兵点头,“人家给是情分,不给也是本分!你总不能因为人家不给就恨人家吧?这什么强盗逻辑!”
“再说了!” 队列里纠正过的那位声音洪亮,“林白又没做错!你那么拈酸带醋、阴阳怪气地指责他干什么!输了训练还想输人品?”
还有人气得口不择言:“再说不给你的是张广智!你骂林白干什么?干林白什么事!”
“哈!” 一声嗤笑响起,是旁边捂着鼻子的那位,“张广智不给是他的权利!但你张口就骂林白挡不了子弹,闭口说人家自私自利!这不是诬陷是什么?林白说你臭,那是在陈述事实!大家说是不是?”
人群中立刻响起几声附和的“就是!”“确实味儿大!”“离远点好!”“三观不正!”
董卓简直要气疯了:“靠!你们这帮人!三观跟着五官跑是吧?!”
“快滚蛋吧董卓!” 最先站出来的新兵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们的三观正着呢!不正的是你!整天怨天尤人,自己不努力还想拉别人下水!”
他不再理会气得浑身发抖的董卓,转身对着周围的“摆烂”兄弟们,声音洪亮地喊道:
“兄弟们!休息够了没?也该动动了!咱们再不济,总不能真当那最后五名吧?连早饭都不配吃?丢不起那人!”
“说得对!”
“走!赶紧走!”
“甭管多慢,往上挪一点也是挪!”
“就是!不能让连长和班长看扁了!”
刚才还瘫坐一地的新兵们,仿佛被这番话注入了新的力气,纷纷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互相吆喝着,开始重新向山上进发。
没有人再看董卓一眼,好像他只是一块挡路的、散发着异味的石头。
董卓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战友”背影,又看看早已绕过他、走出老远、连头都没回一下的林白和张广智,
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憋屈和愤怒堵在胸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只能狠狠跺了一下脚,那只胶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拖着灌铅般的腿,骂骂咧咧地、极其不情愿地跟在了人群的最后方。
耻辱和愤怒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等着吧,有机会他一定让林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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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远了的张广智一脸小星星的问林白:“小白,你也太牛了,怎么做到的一捏我就出不了手了?!”
张广智早就知道林白是个练家子,只是能力几何,林白实在太谦虚从来没有展露过。
林白笑着摇摇头:“应该是你还带着伤,功力都减弱了吧?”
张广智怔愣了一下,然后还是凑近点特别认真的对林白小声说:“小白,我觉得我现在状态嘎嘎好!”
林白做出一副“天呐,真的吗?”的夸张表情,“怎么回事,不是说骨头错位了被正骨了吗?”
张广智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啊,就考试的时候一紧张考完就不疼了!”
林白噗嗤笑了一下:“没想到考试还有这功效。”
张广智看着林白的干净透亮的眸子,言笑晏晏的侧脸,也傻乎乎的跟着乐:“谁知道呢!”
“不疼就好!谁知道一会还有什么考验呢?”林白弯着嘴角说。
“嗯嗯,走吧!”张广智转过身去,在林白身后一步慢慢的跟着。
不再交流,两人前后脚的用最快的速度到山下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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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张广智得了确认,毫不掩饰地小声“啧”了一声,烦躁地嘀咕了一句:“妈的,长得太普通还没特色,老子没记住脸。”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人听清。
林白紧绷的嘴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