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押着赛义德,抬着装满皂块和账册的木箱,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走去。队伍穿过西市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原本热闹的集市因为这队士兵的出现,瞬间安静了不少,摊贩们停下了吆喝,顾客们也停下了脚步,纷纷驻足观看。
“这不是那个卖香料的胡商赛义德吗?怎么被抓了?” 一个卖胡饼的老汉踮着脚,伸长脖子张望着,手里的擀面杖还在不停地敲着案板,面团在他手下被擀得薄如蝉翼。
“看那些箱子,包装那么讲究,好像是药皂!难道他卖假皂被抓了?” 旁边一个买胭脂的妇人小声议论,手里的帕子不停地扇着,遮住半边脸,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瞟着被押解的赛义德。
“我听说啊,不止是卖假皂那么简单!”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旁边两人耳边,“前几日我送货路过波斯巷,看到他铺子后门半夜还在卸东西,木箱沉得很,几个人抬着都费劲。当时就觉得奇怪,一个香料铺哪用得着这么多货?现在看来,怕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人群中激起层层涟漪。议论声越来越大,各种猜测层出不穷,有人说赛义德私通突厥,有人说他偷运军械,还有人说他藏了前朝的宝藏,连巡逻的武侯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却只是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干涉 —— 金吾卫办案,他们可不敢插手。
赛义德耷拉着脑袋,肥硕的脸上满是泪痕和灰尘,昔日在西市呼风唤雨的神气荡然无存。他被士兵推搡着往前走,脚下的波斯锦鞋早就磨破了底,尖锐的石子硌得他脚心生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路过自己香料铺的废墟时,他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看到被砸烂的货架和散落一地的香料,心疼得差点晕过去 —— 那些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西域运来的上等货,如今全毁了。
赵虎走在队伍前面,手里捧着那本阿拉伯文账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牛皮封面。阳光透过薄雾照在他脸上,映出他紧锁的眉头。“这网撒得够大,连宫墙都敢钻。” 他心里暗惊,“宸妃香肆胆子也太肥了,竟敢勾结胡商走私,还挖密道直通皇城边,这要是查实了,怕是要掀起一场大风波。”
他想起出发前李杰的嘱咐:“赵校尉,此行务必谨慎,赛义德背后的势力不简单,证物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尤其是账册,可能比皂块更重要。” 当时他还觉得李杰小题大做,如今才明白,那几本薄薄的账册,怕是比千斤黄金还要沉重,里面记载的每一笔交易,都可能牵扯出无数人的性命。
队伍继续前行,穿过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街两旁的商铺纷纷闭门歇业,掌柜和伙计们都躲在门后偷偷观望,生怕惹祸上身。赛义德的哀嚎在巷子里回荡,凄厉得像杀猪一样,刺破了长安城的宁静。他怀里的香料包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来,里面的胡椒粒滚了一地,黑黢黢的,像撒了一地的芝麻。
这些胡椒在大唐可是贵重物品,一两能卖百文钱,足够寻常百姓买三天的口粮,如今却和那些金箔包裹的皂块滚在一起。缠枝莲纹在阳光下闪着光,与黑色的胡椒粒相映,像一场荒诞的闹剧 —— 一个农科院高材生研制的清洁用品,竟成了牵动朝堂的导火索,连西域的胡椒都成了这场闹剧中的配角。
赵虎看着这一幕,心里感慨万千。想当初,李杰刚到长安时,带着几袋不起眼的胡椒种子,谁也没把他当回事。户部的官员还嘲笑他 “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偏要去种庄稼”,如今,他研制的药皂不仅成了军中利器,还牵扯出这么大的案子,连后宫都被卷了进来。这小小的皂块,竟有如此大的分量,真是始料未及。
路过司农寺时,赵虎特意放慢了脚步。他抬头望了望司农寺的大门,朱漆门板上挂着 “劝课农桑” 的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知道李杰此刻多半就在里面,或许正在新械坊调试那些神秘的 “开山药”。虽然不能停下来打招呼,但他想让李杰知道,“事办成了”—— 那日李杰暗示他 “胡商地窖有猫腻”,果然没说错,这次的功劳,有李杰一半。
司农寺内,李杰正站在窗前,看着金吾卫的队伍从街上走过。他看到了被押解的赛义德,看到了那些装满证物的木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第一步,成了。” 他轻声道,指尖敲击着窗棂,发出规律的轻响,“接下来,就看陛下的了。”
老张端着一碗刚沏好的茶走进来,看到李杰望着窗外出神,好奇地问:“大人,您看什么呢?刚才那队金吾卫好像是从波斯巷过来的,难道是抓到什么坏人了?”
李杰接过茶碗,热气氤氲了他的眼镜片:“没什么,抓了个走私的胡商而已。” 他吹了吹茶叶,轻轻抿了一口,“咱们继续忙咱们的,火球弹的测试数据出来了吗?”
“出来了,” 老张连忙递上记录册,“第七组的燃烧时间最稳定,火星飞溅范围也符合要求,就是…… 就是硝石的消耗量有点大,库房里剩下的不多了。”
李杰皱了皱眉:“知道了,我等下写个条子,你去工部领些来。记住,要最纯的那种,别拿次品糊弄。” 他心里清楚,火药的研制不能停,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至于朝堂上的风波,不过是他前进路上的插曲。
金吾卫的队伍继续前行,终于抵达了皇宫门口。守卫验过令牌,放他们进去。赵虎指挥士兵把证物搬到御书房外的偏殿,自己则拿着账册去禀报李世民。
此时的御书房里,李世民正在看北疆送来的战报。兵部尚书刚刚汇报,突厥使者已经抵达边境,正在等待朝廷的答复。听到赵虎求见,他放下奏折,眉头微皱:“查到什么了?”
赵虎躬身行礼,将账册呈上:“陛下,臣在西市胡商赛义德的地窖里搜到三百块药皂,都是宸妃香肆的贡品皂。还发现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与突厥的交易,每块皂卖三两银,经手人是香行的王管事。最关键的是,赛义德的地窖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宸妃香肆的后门!”
李世民接过账册,手指捻着泛黄的纸页,越看脸色越沉。当看到 “每块三两银” 的记录时,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案上的笔洗都跳了起来:“好!好一个宸妃香肆!竟敢做出这等资敌之事!传朕旨意,立刻将宸妃香肆的王管事抓来,严刑审讯!还有,把武媚娘叫来,朕要亲自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遵旨!” 赵虎躬身应道,心里却暗自咋舌 —— 陛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连 “武媚娘” 的名字都直呼出来,看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他转身退出御书房,阳光透过宫殿的飞檐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这胡商地窖里的皂香,不仅揭开了走私的秘密,更可能动摇后宫的根基,甚至影响朝堂的格局。而这一切的起因,只是那些看似普通的药皂。
偏殿里,士兵们正在清点证物。三百块药皂整齐地摆放在地上,金箔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与旁边的账册形成鲜明对比。赛义德被绑在柱子上,还在不停地哭嚎,嘴里念叨着 “冤枉”,却没人理会他。
赵虎抬头望了望天空,湛蓝的天幕上飘着几朵白云,看起来平静祥和。但他知道,接下来的长安,怕是不会平静了。而这场由皂香引发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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