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粮队伍出发后的第三天清晨,北疆那片广袤无垠的大地,宛如一幅银装素裹的画卷。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终于放晴,湛蓝如宝石。阳光宛如金色的利箭,穿透云层,倾洒在雪地上,折射出刺眼而璀璨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流民营中,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流民们宛如勤劳的蜜蜂,穿梭在田间地头,正卖力地清理着田埂上的积雪。他们挥舞着简陋的工具,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饱含着对未来的期待,为即将到来的开春播种精心做准备。就连孩子们也加入了这场劳动的盛宴,他们手持着小巧的铲子,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像一个个可爱的红苹果,却干劲十足,帮忙将雪堆到田边。这些雪堆在未来将化作天然的肥料,滋养着大地,孕育着新的希望。然而,与这充满生机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医棚里的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比雪夜还要寒冷凝重,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沈医女刚刚为一个新来的流民诊完脉,她的指尖还未离开脉枕,那纤细的手指仿佛瞬间被定格。紧接着,她的眉头便猛地紧蹙,如同两座山峰般隆起,中间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那名流民是三天前随着大部队风尘仆仆来到此地的,昨天还看似无恙,整个人精神抖擞,可今天却像被抽走了生机一般,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他坐在草席上,身体不停地颤抖,咳嗽声此起彼伏,每一次咳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咳嗽剧烈时,手帕上竟染上了点点暗红的血迹,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如同一朵朵绽放在白色手帕上的红梅,却让人心生恐惧。“你这咳嗽的症状持续多久了?”沈医女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紧张,那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带着一丝不安的涟漪。她伸手摸了摸流民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如同炽热的火焰,瞬间传遍她的指尖,让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窖。“之前接触过什么人?是否与送粮队伍中的人有过接触?”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俺……俺前天帮忙搬过粮车,和苏姑娘身边的小侍卫说过几句话。”流民的声音颤抖不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咳嗽愈发剧烈,他的身体不停地晃动,仿佛一片在狂风中飘摇的树叶,“昨天就开始咳嗽了,以为只是受凉,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那绝望的神情让人心生怜悯。
沈医女立刻站起身,拎着药箱向其他帐篷奔去。她的脚步匆匆,神色焦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之前咳嗽病症的变异株,传染性更强,还会导致咳血。如果这种病症传到送粮队伍中,或者在流民营扩散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那将是一场无法控制的灾难,如同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吞噬掉所有人的希望。果然,在半个时辰之内,她又发现了三个症状相似的流民,他们都是之前帮助送粮队伍搬运物资、清理粮道时与人有过接触的人。每一个确诊的病例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苏姑娘不在,我们必须立刻控制住疫情!”沈医女急忙跑去寻找魏小六,手中紧攥着记录满症状的纸张,那纸张被她捏得皱巴巴的,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这是一种变异的咳嗽病症,会引发咳血和高烧,传染性极强。我们必须马上设立隔离营,将病人和接触者都隔离出来,再熬制清肺汤让所有人饮用,否则流民营将会面临巨大的灾难。”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那是一种在危机时刻毫不退缩的坚定,仿佛一盏明灯,在黑暗中为大家指引方向。
魏小六也顿时慌乱起来,他的心中像是有一面小鼓在疯狂敲打。苏晚不在,楚宴在军营中紧盯着粮道,流民营中的大小事务只能靠他们支撑。他深知自己肩负着巨大的责任,不能有丝毫的懈怠。他立刻按照苏晚之前制定的疫情预案进行安排:“我带二十人去西边空地搭建隔离营,用帆布围起三层,留出通风口;你赶紧熬制汤药,需要什么药材,我让阿苦的拾荒轻骑去山里采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在这混乱的局面中给大家带来一丝安心。
然而,药材很快成为了难题。医棚中的黄芩、连翘早已所剩无几,之前储备的清肺汤药材,大部分都随着送粮队伍带走了,剩下的仅够熬制几十碗。沈医女翻遍了整个药箱,那药箱被翻得乱七八糟,却只找到了半包干蒲公英和几株晒干的金银花,这些草药的药效较弱,只能缓解轻微的症状,根本无法治疗咳血的重症。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焦急,仿佛陷入了绝境。“不行,必须让所有人都喝上预防的汤药!”沈医女咬咬牙,将药渣倒入锅中——这些是之前熬药剩下的药渣,虽然药效减半,但煮水饮用仍能起到一定的预防作用。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仿佛在向命运挑战。“再让流民们把家里储存的草药都捐献出来,不管是晒干的艾叶还是草根,只要是能清热的草药,都拿来用。”她深知,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度过这场危机。
永嘉得知情况后,立即拿着小本子前往各个帐篷登记草药。她裹着厚棉袄,那棉袄显得有些臃肿,却丝毫无法阻挡她坚定的步伐。她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张奶奶,您家有没有晒干的草药?沈医女说这些草药能预防咳嗽病症,挽救大家的性命!”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恳求。流民们一听事关救命之事,纷纷将家中珍藏的草药拿了出来,有的是从山里采集的柴胡,有的是自家晒干的薄荷,甚至有人把用来驱蚊的艾草也抱来了。大家的神情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仿佛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团结在了一起,共同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阿苦的拾荒轻骑也没有闲着,孩子们扛着小竹篮,像一群勇敢的小战士,钻进后山采集草药。雪深及膝,他们在雪中艰难地前行,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却没有人退缩。他们踩着彼此的脚印前行,手指冻得发紫,像一根根小小的胡萝卜,却没有一个人喊累。石头采到一株带根的黄芩,兴奋地举起来:“阿苦哥!你看!这株黄芩可以治疗咳嗽病症!”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那笑容在寒冷的雪地里显得格外温暖。
隔离营很快搭建完成,那白色的帆布在风中飘扬,仿佛一座希望的堡垒。病人被妥善安置,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在这里能够得到有效的治疗。沈医女亲自熬药、喂药,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每喂完一个病人,就用艾草水洗手消毒。那艾草水的烟雾袅袅升起,仿佛带着一丝神秘的力量。魏小六则带领着人在流民营里喷洒艾草水,连帐篷的角落都不放过。他们手持着喷壶,认真地喷洒着每一个地方,仿佛在驱散着邪恶的病魔。流民们一开始有些恐慌,害怕被传染,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看到沈医女和魏小六忙前忙后,以及孩子们冒着雪去采集草药的身影,渐渐安下心来,主动帮忙搬东西、烧热水。大家齐心协力,共同为抗击疫情而努力。
傍晚时分,楚宴从军营匆匆赶来,他的身上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看到流民营中井然有序的景象,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多亏了你们。”他看着沈医女熬药熬得通红的眼睛,那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又瞧了瞧魏小六手中的草药登记本,“我已经让人在军营外围也设立了隔离带,士兵们都喝下了预防汤药,绝不会让疫情扩散到送粮队伍和军营中。”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为大家带来了一丝安心。
沈医女点点头,将刚熬好的汤药递给楚宴:“您也喝一碗,预防一下。这疫情来势汹汹,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像上次一样,将它成功压制下去——不能让苏姑娘在外面为我们担心,更不能耽误北伐的粮草供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信心,那是一种对未来的坚定信念。
夜色渐深,医棚的灯光依然明亮,宛如黑暗中的一颗璀璨星辰。药香飘散在流民营的上空,那浓郁的药香仿佛带着一丝温暖和希望,与远处军营的灯火相互辉映。尽管疫影潜伏,但没有人退缩——他们深知,守住流民营,就是守住苏晚的后方,就是守住北伐的希望。无论疫情多么凶猛,都无法战胜齐心协力的人们。他们的信念如同钢铁般坚硬,他们的勇气如同火焰般炽热,他们共同守护着这片土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