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苍白建筑大门的瞬间,林枫和夜凰仿佛坠入了另一个维度。外界的激战声、能量波动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渗透骨髓、冻结灵魂的绝对寂静与寒冷。这里并非实体建筑内部,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灰白色调构成的虚无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缓慢旋转的、如同灰烬般的絮状物,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将一切拉向终结的法则力量。
林枫撑开的武神境领域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范围被压缩到周身不足三米,暗金色的流光与周围的死寂灰白激烈对抗,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湮灭声。夜凰紧贴在他身后,她的隐匿能力在这里几乎失效,只能将全部心神用于抵抗那无孔不入的“归零”意志。
“这里……是它的‘内部’?”夜凰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寒意,在这里,连思维似乎都要被冻结。
林枫眉头紧锁,Λ序列在这里运转滞涩,但依旧在顽强地分析着。“不完全是。这里更像是一个法则领域,一个由‘终结’概念构成的亚空间。我们必须找到这个领域的核心,也就是‘渊寂之主’的真正意识所在。”
他凭借定星珠对秩序和空间的微弱感应,以及武神境对法则的直觉,辨认了一个方向。“这边,死寂法则的流向在指向那里。”
两人在这片虚无中艰难前行,每走一步,都感觉自身的生命力、能量乃至记忆都在被缓慢地“剥离”、“遗忘”。林枫不断运转《三元导引术》,以秩序为锚定,以生命为薪柴,以混沌为变数,艰难地维持着自身存在的稳定性。夜凰则依靠着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坚韧意志,强行对抗着意识的模糊。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灰白的虚无中,出现了一点微弱却执拗的翠绿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却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死寂法则的侵蚀。在光芒的中心,隐约可见一片残破的、如同翡翠般的树叶虚影,其形态与林枫之前获得的森之魂树叶有几分相似,但气息更加古老、更加飘渺。
“这是……蓬莱的生命印记?”林枫心中一动,立刻靠近。
随着他们的接近,那翠绿光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闪烁,一段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悲伤与不甘的意念碎片,传入林枫脑海:
“守……守护……”
“仙根……被蚀……灵脉……枯竭……”
“窃取……生机……构建……归零之基……”
“阻止……它……核心……‘寂灭之种’……”
意念到此,那点翠绿光芒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消散在灰白死寂之中。
但信息已经足够!
“渊寂之主”在吞噬蓬莱的过程中,窃取了蓬莱的核心生机与灵脉,用于构建某种“归零之基”!它的核心,是一枚“寂灭之种”!必须摧毁它!
林枫眼中精光暴涨,循着那翠绿光芒最后消散时指引的方向,全力冲刺!夜凰紧随其后。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周围的死寂法则浓郁到了极致,连林枫的领域都开始剧烈波动,范围进一步缩小。终于,他们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在无尽灰白的中心,悬浮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漩涡的种子。它静静地旋转着,每一次旋转,都引动周围的无尽死寂能量,向外辐射着“归零”的法则。它就是这片死亡领域的源头,寂灭之种!
而在寂灭之种的下方,灰白的“地面”上,竟然盘膝坐着一道模糊的、几乎要与周围环境同化的人形虚影!那虚影身着古朴的道袍,长发披散,面容模糊,但周身却散发着与蓬莱同源、却已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他的双手正结着一个复杂的法印,无数细微的翠绿光丝从虚影中抽出,如同锁链般,缠绕在寂灭之种上,似乎在竭力压制着它!
“蓬莱的……守护者?!”林枫瞬间明悟。这位不知名的蓬莱大能,在秘境被吞噬、自身即将湮灭之际,竟以残存的意志和最后的力量,强行束缚着寂灭之种,延缓着它完全苏醒和扩散的步伐!之前的求救信号和警告,很可能就是他发出的!
此刻,感受到林枫和夜凰的靠近,那寂灭之种猛地一震,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更多的灰白死寂能量爆发出来,缠绕在其上的翠绿光丝寸寸断裂!下方的守护者虚影猛地一颤,变得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外来者……助我……”一道微弱到极点的意念传来,充满了急切与恳求。
没有时间犹豫!
“攻击那颗种子!”林枫对夜凰喝道,同时自身将力量提升到极致!武神境领域收缩凝聚,化作一柄凝练无比的暗金长剑——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压缩的法则构成!剑身之上,秩序、生命、混沌三色流光以前所未有的和谐方式缠绕、共鸣!
【三元归真·破界斩】!
林枫双手握剑,以身合道,朝着那枚寂灭之种,悍然斩下!
与此同时,夜凰将自身所有的“不确定性”与隐匿之力,尽数灌注于短刃之上,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不存在的虚影,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直刺寂灭之种的核心!
面对这内外夹击,寂灭之种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疯狂震动,表面的漩涡急速旋转,一股远超之前的、足以将武神境领域都彻底“归零”的灰白死寂洪流,如同决堤之海,猛地爆发出来,迎向林枫的剑罡和夜凰的突刺!
轰——!!!
无法形容的碰撞在这片死寂空间中爆发!
没有声音,只有法则层面的极致湮灭!
林枫的【破界斩】剑罡与灰白洪流僵持不下,剑身上的三色流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散!他感觉自身的存在都在这一击中剧烈动摇,武神境的根基都在颤抖!
夜凰的突刺更是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短刃上的力量瞬间被抹除,她本人更是被反震得倒飞出去,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
而那寂灭之种,在爆发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后,旋转也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凝滞,其表面一道被林枫剑罡余波扫过的细微裂痕,悄然浮现。
下方的守护者虚影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残存的翠绿光丝猛地收紧!
“就是现在……摧毁它……”守护者的意念如同叹息,随即,虚影彻底消散,化作了最后一点翠绿星光,融入了林枫的剑罡之中!
得到这最后的、源自蓬莱本源的生机加持,林枫精神大振!他咆哮着,将体内定星珠、星辰之核以及所有对《三元导引术》的理解,毫无保留地注入剑罡!
“给我……破!”
暗金剑罡光芒暴涨,三色流光前所未有的璀璨和谐,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以及一丝蓬莱守护者最后的祝福,硬生生劈开了灰白死寂洪流,精准地斩在了寂灭之种那道细微的裂痕之上!
咔嚓——!
一声轻微却仿佛响彻整个虚无空间的碎裂声响起!
寂灭之种猛地一僵,表面的漩涡停止了旋转,那道裂痕迅速扩大、蔓延……最终,在一声无声的哀鸣中,彻底崩碎成了无数黑色的光点,消散于无形!
随着寂灭之种的毁灭,周围无尽的灰白死寂空间开始剧烈震荡、崩塌!那无处不在的“归零”意志迅速消退!
林枫一把接住重伤的夜凰,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冲去!
在他们身后,代表着“渊寂之主”巢穴的苍白扭曲建筑,连同那片死寂亚空间,开始了最终的瓦解与湮灭。
太平洋深处的黑暗漩涡,开始缓缓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