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彻的视线,从屏幕上那个蜷缩在巷子角落、吐得肝胆欲裂的少年身上,缓缓抽离。
落回到了身前微微躬身的沈妄身上,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监控室里,冰蓝色的数据光流淌过每个人的脸,却没能给这片死寂带来半分温度。
秦彻站起身,昂贵的真皮主位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没有走向屏幕墙,没再多看那个合格的教学成果一眼,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径直走向沈妄。
他走得很慢,定制的皮鞋踩在光洁的金属地板上,听不见一点声音。
站在秦彻左后方的一名黑衣保镖,只是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站姿,鞋底与地面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沙,在这寂静中却突兀得如同惊雷。
那保镖的身体瞬间僵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呼吸都停了。
秦彻的脚步没有停顿,没有朝那个方向瞥过一眼。
他只是走到了沈妄的面前,停下。
沈妄的身体在那一刻绷紧到极致。
他能感觉到秦彻的呼吸,平稳而悠长,惩罚要来了。
为了餐厅里那句僭越的我的东西,为了通讯器里那三十秒的违逆。
然而,秦彻只是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精准地落在了他颈后。
目标不是脆弱的脖颈,而是那枚铂金项圈冰冷的搭扣。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在沈妄的耳中却被无限放大。
那圈象征着身份与归属的金属,被摘了下来。
十八年来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重量骤然消失,被圈禁已久的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妄的心,狠狠向下一沉,这不是奖赏,更不是解放。
秦彻从不轻易取下这个项圈,除非……他要换上一个更牢固、更无法挣脱的。
秦彻看也没看手上那枚价值连城的项圈,随手向后一抛。
铂金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又沉闷的声响。
下一秒,秦彻俯下身。
沈妄以为会听到一句命令,或是一个冰冷的问题。
但他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刚刚被解放的、异常敏感的颈侧皮肤。
紧接着,一阵尖锐到极致的剧痛,狠狠刺入!
不是刀,不是针,是牙齿。
沈妄的瞳孔在剧痛中猛然收缩,为了压下那声即将冲喉而出的痛哼,他用尽全力,将牙齿狠狠咬在自己的口腔内壁上。
皮肉被咬破,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在舌尖炸开。
秦彻毫不留情地将牙尖刺入沈妄的血肉。
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薄薄的皮肤在自己的齿下被撕裂。
他没有立刻松口,反而更深地嵌入,用牙齿轻轻碾磨了一下,确保它永远无法磨灭。
他能感觉到沈妄颈动脉在自己唇齿下剧烈而有力地搏动,那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脉动,让他体验到一种无与伦比的、病态的满足感。
直到留下一个清晰的、渗着暗红血珠的深色齿痕,才缓缓松开了牙。
血腥味,在两人之间黏腻地弥漫开来。
秦彻没有退开。
伸出舌尖,在那片被自己亲手制造出的伤口上,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亵渎般的虔诚,轻轻舔舐了一下。
舌面粗粝的质感刮过新鲜的伤口,带来一阵又麻又痛的战栗。
那点咸腥温热的血珠,被他卷入口中。
“味道不错。”
秦彻的嘴唇几乎贴着沈妄的耳朵,声音低沉得如同恶魔的私语,热气喷洒在那个崭新的、还在淌血的烙印上。
“记住,沈妄。”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带着体温的烙印,感受着那片皮肤下惊悸的脉搏。
“金属是冰冷的,随时可以取下,可以更换。”
“只有我的牙印,我的气味,才能证明你,真正属于谁。”
秦彻的视线穿过沈妄的肩膀,落在远处监控屏幕里,那个已经瘫软在地的饵的影像上,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
“你的所有物,包括你这个人,任何人都不能分享。”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狠狠敲进沈妄的脑海。
“包括你创造的那个,可怜的复制品。”
这是最终的清算。
是对沈妄所有试探最直接、最野蛮的回应。
疼痛和屈辱感如同烧熔的铁水,浇遍了沈妄的每一寸神经。
这个齿痕,比任何项圈都更加私密,更加羞耻。
它是一个活的烙印,一个流着血的证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属于谁。
在极致的痛与辱之下,沈妄的身体因为这剧烈的刺激,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藏在身后的手,指甲早已深深嵌进掌心,用另一处尖锐的疼痛来维持着大脑的清明。
他没有反抗,没有一丝退缩的迹象,只是缓缓地,仰起了头。
这个动作,让他脆弱的喉结和布满齿痕、仍在渗血的脖颈,更加完整地、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秦彻的面前。
他用最顺从的姿态,接受了这个比项圈更深刻的烙印。
脑中一片冰冷,记住这种感觉。
记住这种皮肉被撕开,尊严被碾碎的感觉。
这个印记,就是你复仇的坐标。
秦彻看着他这副献祭般的模样,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才是他的沈妄,才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无论这只狗的牙齿变得多么锋利,学会了多少花招,只要自己想,随时都能让他变回最初的、只属于自己的模样。
秦彻直起身,慢条斯理地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枚冰冷的铂金项圈,重新站在沈妄面前,亲手为他戴上。
“咔哒。”
枷锁,再次合拢。
冰凉的金属,不偏不倚,正好盖住了那个还在隐隐作痛、温热的齿痕。
一个公开的标记,掩盖了一个私密的烙印。
从此,无人知晓,在这层华丽的金属之下,还藏着一道属于主人的、更原始的野兽印记。
秦彻仔细整理了一下项圈的位置。
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淡漠,仿佛刚才那个疯狂啃咬的野兽只是一个幻觉。
“去准备一下。”
沈妄垂下眼,脖子上的皮肤,一半是金属的冰凉,一半是伤口的滚烫。
他藏在身后的手,掌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是,主人。”
秦彻转身,重新坐回主位,视线随意地掠过那些已经失去意义的监控画面。
他拿起桌上的湿巾,优雅地擦拭着手指。
“明晚,”他淡淡开口,“陪我参加一场家宴。”
家宴?
这两个字像两根钢针,狠狠扎进沈妄的耳朵。
他的世界,有那么一秒是静止的。
秦家的家宴……
十八年来,他只是秦家一把养在暗处的刀,从未被允许踏入秦家真正的核心圈层。
为什么是现在?
在他拿到了所有证据,复仇计划即将拉开序幕的时候?
一瞬间,无数种可能在沈妄的脑中炸开。
是试探?是陷阱?还是……炫耀?
不,都不是。
沈妄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陷阱。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他等待了十八年,能将匕首直接送进敌人心脏的,最好的机会。
脑中的惊涛骇浪,在短短一秒内归于死寂。
沈妄压下心中所有翻涌的情绪,微微躬身,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