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们的嗅觉最为灵敏,他们看到的不仅是奇观,更是背后蕴含的庞大利益和无限可能。
石头村的名声,也随着这些商队的传播,正迅速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
本地百姓,情感则更为复杂,但赞叹者居多。尤其是附近的村民,对于石头村的变化感受最为直接。
最初是好奇,然后是震惊,如今则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自豪和羡慕。
“俺滴个娘嘞,这才多久?石头村就变得俺都快不认识了!那大房子,乖乖,跟山似的!”
“听说在里面干活,一天管三顿饱饭,还有工钱拿!周老板真是活菩萨啊!”
“看看人家那路修的,再看看咱们村这泥巴路……唉,啥时候周老板也能帮咱们修修就好了。”
我二舅家的三小子就在里面当学徒,听说学的是怎么烧那种叫‘水泥’的宝贝东西,以后可是能传家的手艺!”
曾经的荒凉之地,如今成了人人向往的地方。
虽然也有人暗中嫉妒,或对周才的来历目的有所猜疑,但绝大多数普通百姓是朴实的,他们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变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对周才和华夏商会,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和感激。
夕阳西下,将金色的余晖洒在初具雏形的华夏商会建筑群上。
工地上依旧人声鼎沸,号子声、敲打声、工匠们的吆喝声交织成一曲蓬勃的乐章。
过往的行人客商,总会在此驻足片刻,指着那一片恢宏,发出由衷的惊叹。
……
华夏商会如火如荼的建设场面和传出的优厚待遇,如同磁石般吸引着豪州各地,尤其是底层百姓的目光。
对于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他们而言,那里不仅仅是工地,更是一个充满希望的生机所在,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于是,种种心思活络起来,人们各显神通,都想挤进这扇看似通往好日子的大门。
石老汉,是几十里外石家坳最好的石匠,可如今活儿越来越少。
他揣着干粮走到石头村,找到廖九,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捧着自己用了半辈子的锤凿: “廖管事!小老儿石满仓,求您给个活儿干吧!”
廖九连忙去扶他:“石老爹,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石老汉不肯起,仰着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恳切:“廖管事,俺知道现在时兴用周爷的‘水泥’,俺这凿石头的本事快没用了。可俺这手稳当,眼还不花!商会这大房子,总有需要打磨拾掇的地方吧?那些琉璃框子,那些稀奇材料的边角,俺都能干!俺不要工钱,管饭就成,让俺有个地方住,俺就感激不尽了!”
他声音带着颤抖,“俺……俺不能看着一家老小饿死啊!”
廖九看着他布满老茧的手和那套保养得很好的工具,心中触动,叹了口气扶起他:“石老爹,您这手艺糟蹋不了。正好,我们有些精细部件需要打磨修整,要求手稳心细,您要是不嫌活小,就留下来吧,工钱照发,饭管饱!”
石老汉顿时老泪纵横,连连作揖:“不嫌不嫌!谢谢廖管事!谢谢周爷!俺一定好好干!”
还有……
李寡妇拉着儿子狗娃,守在路口,见到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负责招募的刘管事)经过,赶紧上前: “这位爷!行行好,看看俺家小子吧!”
刘管事停下脚步:“大嫂,有什么事?” 李寡妇把怯生生的狗娃往前推了推,陪着笑脸道:“管事老爷,这是俺儿子狗娃,别看他瘦,有把子力气,也机灵!啥活儿都能学,不怕吃苦!”
她悄悄掐了儿子一下。 狗娃一个激灵,连忙笨拙地弯腰:“老、老爷,俺能干活!挑水、和泥都行!”
李寡妇赶紧补充:“俺不敢求多少工钱,只要管他吃饱,有个地方睡觉,让他跟着老师傅学点真本事,将来能养活自己就成!求您给个机会吧!”她眼里满是期盼和不易察觉的泪光。
刘管事打量了一下狗娃,见少年眼神清澈,虽然胆小但身子骨不算弱,便点了点头:“小子,工地活儿可累,你能坚持?”
狗娃用力点头:“能!俺能!”
“那好,跟着我去学徒队报到吧,先学拌水泥、搬砖头。管吃管住,做得好,以后教你手艺。”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李寡妇喜极而泣,拉着儿子就要跪下,被刘管事拦住了。
……
这这一日,石头村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此人年约五旬,面容清癯,双手布满老茧与细微的伤痕,穿着一身半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的葛布短褂,眼神锐利如鹰,步履沉稳。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急着找活干,而是背着手,在已初具规模的华夏商会建筑群外围缓缓踱步,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那灰色、平整、浑然一体的水泥墙体,以及正在铺设的、坚硬平坦的水泥路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撼、疑惑,以及一种近乎痴迷的研究欲望。
很快,他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巡逻护卫的注意,将他带到了廖九面前。
“这位老先生,不知来我华夏商会,有何贵干?”廖九见此人气度不凡,不似寻常百姓,客气地询问道。
老者收回投向远处墙体的目光,对着廖九拱了拱手,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匠人特有的执拗:“老夫姓鲁,单名一个石字,忝为豪州匠作营退下来的大匠。听闻贵处有一种名为‘水泥’的神奇物料,筑墙坚若磐石,铺路平如明镜,心下实在难耐,特来叨扰,只想亲眼见识一番,若能得闻其一二特性,更是感激不尽!” 他话语坦诚,直接道明来意,眼神灼灼,充满了对未知技艺的渴求。
廖九一听是官办匠作营退下来的大匠,心中便多了几分敬重。
他知道周才有意将水泥推广出去,而这位鲁大师在豪州工匠圈内定然颇有声望,若能得其认可,对日后发展大有裨益。
但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便道:“原来是鲁大师,失敬。水泥之事,关系重大,需得请示周爷。请您稍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