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科技总部，曾经象征着人类科技与繁华巅峰的“天穹塔”，此刻如同一柄伤痕累累的巨剑，孤零零地刺向铅灰色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厚重云层。塔顶巨大的“涅盘”徽标早已熄灭，只留下破碎的框架在凛冽的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塔下，曾经车水马龙、霓虹闪耀的都市心脏地带，此刻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与肃杀。
钢铁的洪流，沉默而冰冷，取代了往日的喧嚣。
数不清的“铁幕”主战坦克，涂装着双蛇组织冷酷的灰白涂装，炮管低垂，如同蛰伏的巨兽，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广场。它们沉重的履带碾碎了铺路的复合材料，留下道道丑陋的深痕。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坦克间隙中矗立的“哨兵”机甲——这些高度超过五米的人形杀戮兵器，外壳反射着阴沉的金属冷光，肩部搭载的脉冲炮阵列和双臂悬挂的高周波切割刃，在稀薄的天光下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芒。它们猩红的电子眼毫无感情地扫视着高耸入云的天穹塔，冰冷的扫描光束如同实质的探针，一遍遍犁过塔身厚重的复合装甲。空气中弥漫着高压能量充能时特有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那是死亡的前奏曲。
绝对的兵力碾压。绝对的科技压制。整座城市，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钢铁摩擦的细微声响和能量武器蓄能的低频嗡鸣，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还活着的人心头。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残存的窗口，冻结了每一双向外窥探的眼睛。
“天穹塔”最高层的指挥中心，此刻更像是一座被围困的孤岛堡垒。巨大的落地单向观景窗被调至了完全透明模式，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钢铁森林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室内众人面前。冰冷的金属反光和猩红的扫描光束，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斑。
傅司寒靠坐在一张临时充当指挥椅的合金箱上，左臂被临时改装的高强度合金支架和缓冲凝胶牢牢固定，从肩膀处延伸出的接口连接着指挥台。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失血的虚弱和强行接入系统带来的精神负荷，让他额角布满细密的冷汗，呼吸也比平时沉重许多。断裂的右臂创口被纳米医疗膜覆盖，但渗出的不再是鲜红，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幽邃光泽的蓝黑色液体，在冰冷的指挥中心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仅存的左手五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拉出残影，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在他面前的悬浮光屏上瀑布般刷过，映亮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城市供电网络，瘫痪93%。备用能源，被‘铁幕’的电磁脉冲阵列锁定，无法启动。”一个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打破了指挥室令人窒息的沉默。
“‘哨兵’机甲第七、第九集群，正在强攻地下三层入口！合金闸门……撑不过五分钟了！”另一个监控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哭腔。
“通讯……所有对外通讯，包括量子加密频道，全部被屏蔽！我们……彻底孤立了。”最后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绝望的味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指挥室中央，那个背对着巨大落地窗、沉默伫立的身影。
苏晚。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瘦削却蕴含着惊人爆发力的轮廓。长发被随意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外面那足以碾碎一切的钢铁洪流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她的目光，穿透了单向玻璃，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机甲与坦克，落在城市最遥远的地平线上，那里，是组织庞大指挥舰“方舟号”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大阴影。
指挥室刺目的警报红光在她苍白的侧脸上跳跃，却无法点燃她眼中那一片冻结的深海。她的左手无意识地垂在身侧，指尖在微不可察地颤抖。皮肤下，冰冷的金属质感已经悄然蔓延至指关节，在警报红光下偶尔反射出非人的、无机质的冷芒。那是基因同化加速的残酷证明，是力量觉醒伴随的诅咒。
“还有多久？”她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有些轻，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指挥室里粘稠的恐慌，让所有杂音戛然而止。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可怕。
傅司寒敲击虚拟键盘的手指顿了一瞬，目光扫过主屏幕上那个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倒计时。巨大的数字在冰冷的背景上跳动，如同死神的脚步声。
“00:07:42。”他报出数字，声音嘶哑，却异常稳定。“‘灭世’病毒激活倒计时。七分钟后，病毒将强制接管全球所有联网的核武器发射井、战略级动能武器平台，以及……我们脚下这座反应堆城市的主能源核心。”他顿了顿，补充道，“引爆指令，不可逆。一旦启动，这里，连同半径三百公里内的一切，将化为绝对死域。”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指挥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七分钟！七分钟后，无论外面的钢铁洪流是否攻进来，他们都将在足以抹平一切的核爆中化为灰烬！这是组织为他们，为苏晚这个“背叛的终极兵器”，准备的最终葬礼！
就在这时，指挥室中央最大的通讯屏幕猛地亮起，强制接通！
刺眼的白色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一个穿着考究银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画面中央。他坐在一张宽大的、仿佛由整块水晶雕琢而成的座椅上，背景是“方舟号”指挥舰那充满未来科技感的舰桥。他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式的微笑，眼神却冰冷如毒蛇的信子，隔着屏幕，精准地锁定了苏晚。
“苏晚小姐，”中年男人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指挥室里，“或者说，曾经的‘猎人001’，代号‘银瞳’。”他微微前倾身体，双手交叉放在光洁的水晶桌面上，姿态优雅，却透着致命的压迫感。“看看窗外。你，以及你所庇护的这些……蝼蚁，已经被文明的垃圾车包围了。你们的抵抗，除了增添无谓的伤亡和污染这片宝贵的土地，还有什么意义？”
他轻轻挥了挥手，屏幕上瞬间切换成无数个分屏画面：被坦克炮口指着瑟瑟发抖的平民区、被机甲强行破门抓捕的改造者藏身处、在街道上被无情射杀的抵抗者……绝望的哭喊、愤怒的咆哮、濒死的哀鸣，被冰冷的电子音清晰地采集放大，汇成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绝望洪流，狠狠冲击着指挥室里每一个人的神经。
“我们代表秩序，代表进化，代表人类未来的纯净！”首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蛊惑性的狂热，“而你，苏晚，一个失控的兵器，一个被污染源侵蚀的怪物，却妄图拖着整个文明为你殉葬？看看你的手！”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苏晚垂在身侧、指尖泛着金属冷光的左手。“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人类’定义的亵渎！是必须被清除的‘错误代码’！”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苏晚最深的痛处——那加速的同化，那非人的体征。指挥室里，一些技术人员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苏晚那只异样的手，恐惧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排斥。
首脑满意地看着屏幕中苏晚依旧沉默的侧影，脸上悲悯的笑容加深，如同戴上了一个完美的面具。“投降吧，苏晚。交出傅司寒，交出你窃取的核心数据。作为对你过往‘功绩’的……怜悯，”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带着施舍般的羞辱，“我可以承诺，给予你和这些残余的改造者一个……相对体面的终结。注射安乐，而非被核爆撕碎，或者被愤怒的民众撕成碎片。这，是我最后的仁慈。”
屏幕上再次切回他那张悲天悯人的脸，目光如同看着笼中待宰的困兽。
“仁慈？”一个嘶哑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首脑营造的死亡宣判氛围。
是傅司寒。
他缓缓抬起头，失血过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燃烧着冰冷的、近乎实质的火焰。他仅存的左手离开了虚拟键盘，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断裂的右臂创口，那蓝黑色的粘稠液体似乎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涌动。
“用‘灭世’病毒绑架全球，用平民当人质，用核爆来威胁……这就是你所谓的秩序？所谓的仁慈？”傅司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屏幕上首脑虚伪的宣判，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嘲讽和鄙夷。他一步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苏晚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直面屏幕中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他那断臂的创口在指挥室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蓝黑色的液体缓缓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声，如同死亡的秒针在跳动。
“你们的秩序，不过是把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无菌的坟墓！你们的进化，就是剔除所有让你们感到‘不适’的异类！”傅司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狂怒，“你们害怕她，害怕她的力量，害怕她不受控制！因为你们骨子里，就是一群披着文明外衣的懦夫！屠夫！”
屏幕中的首脑脸色微微一沉，那悲悯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痕。
傅司寒猛地转头，看向身边依旧沉默的苏晚，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她冰封的外壳。“苏晚！”他嘶吼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你听到了吗？他们怕你！怕得要死！所以要用核弹，用整个城市的人命，来掩盖他们的恐惧！来消灭他们无法掌控的力量！”
他染血的左手猛地指向窗外那令人绝望的钢铁森林，指向天空中悬浮的“方舟号”巨影，指向屏幕上首脑那张虚伪的脸：“看看这些！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秩序！这就是他们许诺的未来！一座用恐惧和尸体堆砌起来的坟墓！你甘心吗？！甘心被这些刽子手定义成‘错误’，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清理掉？！甘心看着这座城市，看着所有还在呼吸的人，因为你所谓的‘仁慈’而化为灰烬？！”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晚冰封的心湖上。指尖的金属冰冷感似乎在加剧，一种源自基因深处的、被彻底否定的暴戾和毁灭冲动，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话语的刺激下，开始剧烈地翻腾、咆哮！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皮肤下的银色纹路和那丝幽蓝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
“或者——”傅司寒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种魔鬼般的诱惑，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染血的左手几乎要触碰到苏晚那泛着金属冷光的手指，断臂创口的蓝黑色液体在警报红光下妖异闪烁，“让他们看看！看看他们恐惧的源头！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让他们明白——”
他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一字一顿，砸在苏晚濒临爆发的神经上：
“谁！才！是！这！片！领！域！的！主！人！”
轰——！
苏晚体内那压抑到极致的、混杂着银瞳力量与熔炉契约带来的冰冷意志的洪流，终于被这最后一句话彻底点燃！决堤！
嗡！
一股无形的、却庞大到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力场，以苏晚为中心，轰然爆发！
没有狂风，没有冲击波。但整个指挥室，不，是整个“天穹塔”，乃至塔外包围的钢铁洪流，都清晰地“感觉”到了！
指挥室的所有灯光，包括刺眼的红色警报灯，在同一瞬间骤然熄灭！所有的悬浮光屏、操作界面、仪器指示灯，全部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掐断了电源！
绝对的黑暗，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紧接着，是更诡异的一幕！
指挥室所有的屏幕，无论是主屏幕还是分控屏，无论之前显示着什么内容，此刻全部被强行点亮！屏幕上不再是数据流或监控画面，而是疯狂闪烁、扭曲跳动的、由纯粹的银白色和幽蓝色光流组成的、无法理解的复杂代码！这些代码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屏幕上奔腾、咆哮、互相吞噬融合！
“啊——！”一个离屏幕最近的技术员发出惊恐的惨叫，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剧烈的眩晕和刺痛感瞬间袭来！
不止是他，指挥室内所有盯着屏幕的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精神冲击，如同被无形的锤子砸中太阳穴！那是苏晚失控的、狂暴的精神力量，正透过这些屏幕，蛮横地向外辐射！
这仅仅是开始！
嗡——！
一声低沉到超越人耳极限、却能让全身骨骼都随之共振的嗡鸣，从苏晚的身体深处传来！
她缓缓地，抬起了那只已经完全被冰冷金属光泽覆盖的左手！手臂上的作战服无声地碎裂、化为飞灰，露出了下面非人的、闪烁着银蓝双色金属冷光的皮肤！那皮肤下，不再是血肉的纹理，而是如同精密电路板般的、流淌着能量光芒的奇异纹路！
她的银瞳，此刻亮得如同两颗超新星爆发！纯粹的银白光芒中，那几缕来自熔炉契约的幽蓝，如同活物般游弋、壮大！
她终于转过身，不再背对绝望的钢铁洪流。她的目光，穿透单向观景玻璃，投向外面那令人窒息的死亡军团。
然后，她张开了双臂。
一个拥抱虚空的姿态。
她的嘴唇翕动，声音并不洪亮，甚至没有借助任何扩音设备。但那声音，却如同直接在整座城市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冰冷、漠然、带着一种神明俯瞰蝼蚁的绝对威压：
“欢迎来到——”
“我的领域。”
轰——！！！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以“天穹塔”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混合着银白与幽蓝的庞大精神网络，如同投入静水中的核弹，瞬间引爆，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横扫整个城市！
城市，活了！
不，是城市里所有的机械造物，在那一刻，被强行赋予了“意志”！一个冰冷、狂暴、绝对服从的意志！
最先响应的是距离“天穹塔”最近的几台“哨兵”机甲。它们猩红的电子眼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与苏晚瞳孔一模一样的银蓝色光芒！那光芒充满了非人的冷酷与杀意！
“警告！系统被强制接管！最高权限覆写！目标锁定：组织单位！清除指令：激活！”冰冷的电子音从这些机甲内部响起，不再是组织的频道，而是苏晚意志的直接宣告！
下一秒，这些刚刚还在炮口指向“天穹塔”的钢铁巨人，猛地调转庞大的身躯！肩部的脉冲炮阵列瞬间充能完毕，刺目的蓝光撕裂阴沉的天空！
“不！停下！那是自己人！”下方一辆“铁幕”坦克的指挥官通过外部扩音器发出惊恐的嘶吼。
晚了。
嗤——！嗤——！嗤——！
数道粗大的高能脉冲光束，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毁灭的尖啸，狠狠轰击在最近的几辆“铁幕”坦克厚重的正面装甲上！足以抵御常规导弹轰击的复合装甲，在脉冲光束的持续灼烧下，如同黄油般迅速熔穿、汽化！内部弹药被瞬间引爆！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钢铁碎片混合着燃烧的残骸，如同节日的礼花般四散飞溅！被击中的坦克瞬间化作燃烧的铁棺材，里面的乘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这仅仅是灾难的开端！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被苏晚意志侵染的“瘟疫”以恐怖的速度在城市蔓延！
街道上，一辆辆隶属于组织后勤运输的装甲车，车灯猛地亮起银蓝色的光芒，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不再遵循任何交通规则，如同失控的蛮牛，狠狠撞向旁边毫无防备的“铁幕”坦克侧面！巨大的撞击声和金属扭曲声令人牙酸！
空中，数架负责低空侦察和火力支援的组织“秃鹫”武装直升机，旋翼的嗡鸣声陡然变调！机炮塔不受控制地旋转，瞄准了下方正在集结的步兵方阵！
“开火！开火！它们失控了！打下来！”地面指挥官目眦欲裂地嘶吼。
哒哒哒哒——！
机炮喷吐出致命的火舌，但目标不是天空中的叛变者，而是旁边另一架试图锁定叛变直升机的友军！“秃鹫”在空中猛烈颤抖、爆炸、化作燃烧的火球坠落！
混乱！彻底的混乱！
钢铁巨兽在狭窄的街道上互相撕咬、碰撞、爆炸！组织引以为傲的、绝对优势的钢铁洪流，在苏晚张开双臂宣告领域的瞬间，变成了自相残杀的绞肉机！炮火的轰鸣、金属的撕裂、绝望的惨叫……汇成一首疯狂而血腥的交响曲，在城市上空回荡！
“方舟号”指挥舰上，首脑那张悲悯的面具彻底粉碎！他猛地从水晶座椅上站起，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如同地狱般的城市景象，看着代表己方单位的信号点成片成片地疯狂闪烁、然后熄灭！他精心策划的、碾压性的包围网，正在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抵御的力量，从内部撕裂、瓦解！
“不！不可能！”首脑失态地咆哮，声音扭曲变形，“干扰！最高级别Emp干扰！快！给我瘫痪那个怪物！！”他歇斯底里地拍打着控制台。
“报告！尝试最高强度电磁脉冲覆盖！无效！目标……目标能量场完全免疫！”技术主管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报告！所有电子战手段失效！我们的指令……我们的指令被反向劫持了！‘哨兵’和‘铁幕’的底层协议被……被彻底覆写！”另一个军官面如死灰。
“报告！城市民用电力网络……被强行激活！所有公共照明系统、交通信号系统、民用无人机蜂巢……全部被未知信号接管！能量反应……指向天穹塔顶！”
什么？！
首脑猛地抬头，看向“方舟号”舷窗外。
只见下方那座陷入混乱和战火的城市，在爆炸的火光和浓烟间隙，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正在次第亮起！路灯、霓虹招牌、摩天大楼的景观灯、甚至居民楼里零星的灯光……所有残存的、未被战火摧毁的公共照明和电子设备，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点亮，并且强行调整了亮度和颜色！
银白！幽蓝！
整座城市，在血与火的炼狱中，正被强行点亮！被染上苏晚瞳孔的颜色！
无数的光点汇聚、流淌，在楼宇的立面，在宽阔的街道上空，在弥漫的硝烟背景中……交织、勾勒！
最终，一个庞大到笼罩了半个城市天空、由纯粹的光构成的、冰冷而威严的图案，清晰地呈现在铅灰色的苍穹之下，呈现在“方舟号”巨大的观测屏幕上，呈现在城市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仰望天空的幸存者眼中——
那是一条由银白与幽蓝光芒交织而成的、栩栩如生的、盘踞在虚空之中的巨蛇！它冰冷的蛇瞳，如同两颗燃烧的星辰，正冷冷地俯瞰着下方陷入混乱和毁灭的钢铁军团！
巨蛇图腾！与熔炉深处烙印在炉芯石上的图腾，别无二致！此刻，它成为了这座濒死城市的王旗，成为了苏晚绝对意志的象征！
“这……这是什么力量？！”首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水晶座椅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精心打造的秩序，他引以为傲的科技，在这如同神迹（或者说魔迹）般的伟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具！
天穹塔顶，指挥室内。
苏晚依旧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态，银蓝色的光芒在她眼中燃烧，冰冷的金属光泽已经蔓延至她的小臂。她如同一个连接着整个城市神经中枢的冰冷神只，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由她亲手点燃的、由钢铁和火焰构成的混乱乐章。
傅司寒站在她身旁，断臂处蓝黑色的液体无声滴落。他看着屏幕上那条由城市之光构成的、横亘天穹的冰冷巨蛇，看着外面组织军团在自相残杀中崩溃的惨状，看着首脑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疲惫、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快意的弧度。
领域的主人，已然降临。而代价，是加速滑向非人的深渊。
城市在燃烧，机械在咆哮，光之巨蛇在天空无声地宣示着主权。而倒计时，依旧在冰冷的屏幕上，无情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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