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监狱的探视室里,铁栏杆将空间分割成冰冷的几何图形。苏晚坐在探视窗前,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窗外暴雨如注,雨水顺着高墙上的铁丝网蜿蜒而下,像无数条透明的蛇。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两个女狱警押着一个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苏雨柔穿着橙色的囚服,曾经精心保养的长发被剪成齐耳短发,露出青白的头皮和右颊一道狰狞的伤疤。她的手腕上戴着重型镣铐,走路时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7435,有人探视。坐下。\"
苏雨柔机械地坐在椅子上,空洞的眼神在看到苏晚的瞬间骤然收缩。她的嘴唇颤抖着,镣铐下的手指扭曲成爪状:\"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只是好奇。\"苏晚推过去一盒巧克力,\"贩毒、故意伤害、袭警...数罪并罚判了十五年。王美娟在隔壁监狱绝食抗议,声称是你逼她做的伪证。\"她微微一笑,\"真是感人的母女情。\"
苏雨柔的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突然抓起巧克力砸向防弹玻璃:\"贱人!都是你害的!\"她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如果不是你曝光那些照片,我怎么会沦落到去贩毒?!\"
巧克力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棕色的痕迹,缓缓滑落。苏晚纹丝不动,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变:\"照片是你自己拍的,毒品是你亲手卖的,连警察都是你喝醉后打的。\"她轻轻敲了敲玻璃,\"苏雨柔,你永远学不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负责?\"苏雨柔神经质地笑起来,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哪样不是靠抢来的?妈妈说过,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包括你妈那个短命鬼的位置!\"
玻璃另一侧,苏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监控摄像头捕捉不到的角度,她的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划,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蓝光闪过——芯片激活了。
\"说起王美娟...\"苏晚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带着某种催眠般的韵律,\"她最近在监狱里可不好过。听说同监舍有个女囚,女儿因为吸毒过量死了...\"她故意顿了顿,\"而那个毒贩,恰好是你介绍的呢。\"
苏雨柔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镣铐哗啦作响:\"不...不可能...那个案子已经...\"
\"已经什么?结案了?\"苏晚轻笑,\"法律上的确如此。但监狱有监狱的规矩。\"她突然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极低,\"就像二十年前,妈妈在病房里遭遇的'意外'...\"
苏雨柔的瞳孔骤然扩大。监控画面上,她只是僵硬地坐着,但在芯片构建的意识层面里,她正经历着截然不同的场景——苏晚通过神经链接,将一段伪造的记忆直接投射进她的大脑:
阴暗的医院走廊,年轻的王美娟将一管药剂交给值班护士;病房里,沈清婉痛苦挣扎;而躲在门外的,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透过门缝偷看...
\"你...你怎么会知道...\"苏雨柔的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囚服,\"那天我明明...\"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上当了,但为时已晚。苏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神利:\"谢谢确认。\"她按下藏在袖口的录音笔停止键,\"我一直只是猜测,没想到真的是你们母女在场。\"
\"你诈我!\"苏雨柔猛地站起来,又被狱警粗暴地按回椅子上。她疯狂地挣扎着,口水从嘴角溢出,\"贱人!你以为这样就赢了?我告诉你,有人会替我报仇的!他们比你想象的强大得多!\"
苏晚微微眯起眼:\"他们?\"
苏雨柔突然闭嘴,眼神飘忽不定。这种表情苏晚太熟悉了——前世她被陆铭轩软禁时,每次提到\"那位大人\",陆铭轩就会露出同样的恐惧与敬畏。
\"是双蛇会吗?\"苏晚轻声问,\"还是...更上层的'守望者'?\"
听到\"守望者\"三个字,苏雨柔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禁忌词汇。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苏晚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谁告诉你的?王美娟?还是...\"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林薇薇?\"
苏雨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微表情被芯片放大分析,确认了猜测。苏晚乘胜追击:\"林薇薇也是他们的人?所以她才能一次次逃脱法律制裁...\"她突然想起医院天台上林薇薇那句\"老爷子答应我\",一个可怕的推测浮出水面,\"等等,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陆铭轩的?\"
\"哈哈哈...\"苏雨柔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如同夜枭般刺耳,\"终于猜到了?可惜太迟了!那孩子生下来就会成为'容器',比你和傅司寒更完美的实验体!\"她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而你们...注定要被淘汰!\"
这番疯言疯语在旁人听来只是精神失常的胡话,但苏晚的芯片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容器、实验体、淘汰...这些术语与母亲笔记中的记载惊人地吻合!
\"他们在哪?\"苏晚的声音陡然冷厉,\"林薇薇和那个孩子在哪?\"
苏雨柔的笑容扩大了,露出染血的牙齿:\"去找啊...说不定就在你身边呢...\"她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吗?监狱里也有'他们'的人。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墙里的声音...\"她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节奏诡异而规律,\"三下、停、五下、停、七下...就像你妈死前,在病房地板上敲出的求救信号...\"
这个细节像一柄冰锥刺入苏晚心脏。母亲临终的求救信号从未公开过,连警方档案都没有记载!苏雨柔不可能知道,除非...
\"你不是苏雨柔。\"苏晚猛地站起来,芯片全速运转分析着眼前人的微表情、声纹、甚至瞳孔收缩频率,「目标身份匹配度不足67%!警告:高危伪装!」
\"终于发现了?苏雨柔\"的笑容突然变得异常惊悚,嘴角几乎咧到耳根,\"002号,代我向001号问好。\"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守望者...正在醒来...\"
下一秒,她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白瞬间布满血丝!狱警慌忙上前制止,却见她七窍流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退后!\"苏晚厉声警告,但已经晚了。
\"苏雨柔\"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爆裂开来,却不是鲜血和脑浆,而是喷溅出大量银色液体!这些液体如同有生命般扑向最近的狱警,瞬间腐蚀了她的制服和皮肤!
\"啊!\"女警惨叫着倒地,手臂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警报声响彻整个监狱,防爆门迅速落下将探视室隔离。苏晚站在安全区域内,冷静地看着银色液体在防弹玻璃上聚集成一个人形轮廓,然后用某种高频振动在玻璃表面刻下一行字:
「昆仑之巅,门将开启。001+002=钥匙」
随后,银色液体如同蒸发般消失了,只留下满室刺鼻的酸味和奄奄一息的狱静。苏晚蹲下身,用镊子从地上夹起一滴未完全蒸发的液体放入采样袋——这将是分析\"守望者\"技术的关键样本。
\"救...救我...\"受伤的女警艰难地伸出手。
苏晚检查了她的伤势,芯片立刻给出诊断:「强酸腐蚀,右臂截肢不可避免。生命体征稳定。」她按下紧急呼叫按钮:\"医护人员马上到。\"
\"那...那是什么怪物...\"女警虚弱地问。
苏晚望向\"苏雨柔\"残缺不全的尸体,轻声道:\"一个信息。\"她想起外婆失联前的警告,想起母亲笔记中的只言片语,想起傅司寒提到的昆仑遗迹...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
手机震动起来,是傅司寒发来的加密短信:「林薇薇失踪,产房发现银色液体残留。速归。」
苏晚最后看了一眼探视室。法医正在处理现场,而\"苏雨柔\"爆裂的头颅处,隐约可见一个金属物体的反光。她悄悄拍下照片放大——那是一个微型装置,上面刻着与傅司寒父亲留下的黑石板上相同的符号!
走出监狱时,暴雨依旧。苏晚站在屋檐下,任由雨水打湿脸颊。芯片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最新分析结果:「伪装成功率67%,暗示本体已死亡。液态金属技术超越当前人类科技水平。结论:非地球原生生命体。」
非地球原生生命体...这个结论本该令人毛骨悚然,苏晚却感到一种诡异的平静。或许从她在母亲芯片里看到那些记忆碎片起,就隐约猜到了真相。\"守望者\"从来不是某个神秘组织,而是...
\"苏小姐?\"一个狱警追出来,递给她一个密封袋,\"在死者胃里发现的,可能是想吞下去销毁。\"
密封袋里是一张被胃酸腐蚀过半的照片。依稀可见是一座雪山的航拍图,山腰处有一个明显的环形结构,旁边用红笔画了个箭头,标注着:「门」
照片背面是一行潦草字迹:「当钥匙插入锁孔,沉睡者将苏醒。」
雨水滴在密封袋上,模糊了字迹。苏晚抬头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连绵的昆仑山脉。所有的谜题、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神秘的坐标。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小七发来的消息:「追踪到外婆手机最后信号!定位在昆仑山脉某处,但...信号源在地下三百米!那里根本没有建筑!」
苏晚握紧手机,芯片在血管里微微发热。她知道,这场游戏已经进入了终局。而她和傅司寒,正如那个银色生命体所说,是打开一切的\"钥匙\"。
雨幕中,一辆黑色迈巴赫无声地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傅司寒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眼神——准备好了吗?
苏晚拉开车门,将湿漉漉的头发别到耳后:\"昆仑山。\"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是时候见见这些'守望者'了。\"
引擎低吼着驶入雨夜,车尾灯在积水中投下血红的倒影,如同一条通往未知世界的猩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