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包间门被侍者推开，里面的喧嚣混合香水酒气涌出。
觥筹交错间，几个脑满肠肥的老总正喝得面红耳赤，身边陪着娇笑的女伴。
霍辰烨的出现，让包间内的热络气氛瞬间冷凝，所有人都慌忙站起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霍总！”
“霍总您可算来了！”
“快请上座！”
霍辰烨面无表情，径直走到主位坐下，身体慵懒靠着椅背。
立刻有人殷勤递上新的酒杯并斟满，他只是指尖轻点酒杯，目光锁在跟着他进包间就垂头不语的林时烟身上。
“这位是风驰科技的林经理。”霍辰烨开口，带着一种玩味介绍，“为了沈总的项目，正求马总给个机会。”
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时烟身上，探究的、轻蔑的、看好戏的……
马总心里一咯噔，小心看向霍辰烨。
他摸不准这位爷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他下令封杀风驰科技，可现在却又把人带进来……
而且，这两人之间，气氛明显不一般。
马总眼珠一转，立刻改变之前强硬的态度，换上圆滑的笑容。
“林经理是吧？哈哈，真是……年轻有为啊。不过，合作的事嘛，我们公司有公司的考量……”
林时烟站在包间中央，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头顶。
她心脏跳得飞快，震惊和害怕过后，一股不甘和为了项目的急切涌了上来。
忽略掉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马总，想要开口再次争取。
“马总，我们风驰对‘蓝海项目’非常有诚意，我们的方案也绝对有竞争力，希望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霍辰烨就轻笑一声，打断她。
“林经理，生意不是靠嘴皮子谈的。马总他们是实在人，看重诚意。这样吧，”
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琳琅满目的酒瓶，目光慢悠悠落到林时烟瞬间苍白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刁难。
“你把桌上这些开的酒，都敬各位老总一圈。喝完了，让马总看到你的诚意，或许……他会给你五分钟时间听听你的方案。”
马总立刻心领神会，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霍总说得在理！林经理，这生意场上的规矩，你得懂！只要你有这个诚意，喝一圈，我老马绝对给你机会！好好听你讲！”
桌上其他几个老总也立刻明白了风向，纷纷起哄。
“是啊林经理，酒品即人品！”
“来来来，先从我这儿开始！给林经理满上！”
服务生立刻拿过来几个喝白酒用的小玻璃杯，有人抢着开始倒酒，白的、红的、洋的，混在一起，满满好几杯放在了林时烟面前的转盘上。
林时烟看着那几杯颜色浑浊的液体，胃里一阵翻腾。
她的酒量极差，平时几乎不碰这些。
这一点，霍辰烨比谁都清楚。
他们大学在一起两年，多少次朋友聚餐、班级活动，但凡有需要喝酒的场合，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接过她面前的杯子，对众人说：“她不会喝，我替她。”
那时他的酒量也并不算好，却总会护着她。
她记得最深的一次，是她生日聚会，玩闹间大家起哄非要她喝一杯。
他二话不说，抢过来仰头就替她干了，那是她唯一一次见他喝醉。
他靠在沙发上，脸颊通红，却还紧紧抓着她的手，嘟囔着：“烟烟……别怕……有我在……”
有我在！
那时，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醉后依赖着她的模样，曾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回忆之一。
可如今……
还是同样一个人，却用最残忍的方式，亲手将她推向这酒桌文化的泥潭，逼她喝下屈辱的烈酒。
他明明知道她不能喝，却毫不怜惜，甚至带着一种欣赏她窘迫和痛苦的快意。
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林小姐，快喝吧，喝了，我给你个机会。”
马总的催促声将她从短暂的回忆里拉扯回来。
想到项目，想到沈聿风的信任，她不能退。
她死死咬住牙关，目光落在那些酒上。
“好。我喝。”她听到自己平静又干涩的声音。
她拿起第一杯不知道是什么混在一起的酒，刺鼻的气味让她头晕。
闭上眼，一仰头，辛辣灼热的液体灌入喉咙，像吞下了一团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起来，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瞬间飙出。
“好！林经理爽快！”
“继续继续！”
周围响起叫好声。
霍辰烨坐在主位，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渐渐凝固，面无表情看着。
林时烟缓了口气，脸色惨白，手微微颤抖着又拿起第二杯。
又是一饮而尽。
这次是红酒混着别的什么，酸涩和酒精味冲得她几乎呕吐。
第三杯……
第四杯……
她根本尝不出味道了，只觉得从喉咙到胃里都是一片灼痛的麻木。
视线开始模糊，耳鸣声嗡嗡作响，身体摇摇欲坠，全凭一股不肯认输的意志力强撑着。
她像个麻木的机器，只知道拿起杯子，灌下去。
桌上的老总们见她真的这么拼命，起哄得更来劲了。
“林经理海量！再来一杯！”
“这杯我敬你！你得干了！”
霍辰烨看着她那副明明已经痛苦到极致却还在硬撑的样子，看着她惨白的脸和涣散的眼神，下颌线绷得死紧，捏着酒杯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当有人又拿着酒瓶想给她倒满时，霍辰烨猛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撂在桌上！
“砰”的一声脆响！让所有喧闹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恐看向突然发怒的霍辰烨。
霍辰烨站起身，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几步走到已经站不稳的林时烟面前，一把打掉她手里刚刚被人塞过来又倒满的酒杯！
酒杯摔在地上，碎裂开来，酒液四溅。
“喝不死你是吗？！”
他对她低吼，语气恶劣至极，像是厌弃到了极点，却又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为了沈聿风那个破项目，你连命都不要了？！他就值得你这样？！”
林时烟被他吼得懵在原地，酒精彻底麻痹了大脑，只是茫然看着他暴怒的脸，身体不受控制向前软倒。
霍辰烨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同时迅速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近乎粗鲁地罩在她头上，隔绝了所有探究的目光，不由分说半抱半拖着她，强行将人带离包间。
“霍……霍总？这……”
马总吓得连忙起身，只看到霍辰烨冷漠的背影和那个被裹在宽大西装里，踉跄消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