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仙途·引言
鸦碑村的雪,下了三天三夜。
陈林攥着磨得发亮的铁弓,指节冻得泛青,却不敢有半分松懈。雪地里那串深约三寸的爪印还冒着白气,是只成年雪狼的踪迹——今冬猎物稀少,若抓不到这头狼,他和卧病在炕的爹,怕是撑不过腊月。
老土狗“阿黄”伏在他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鼻尖凑到雪地上一处深色印记旁,忽然缩起身子往后退。陈林皱眉蹲下身,拨开覆在印记上的薄雪,指尖触到的不是冻土,竟是一片冰凉的金属。
那是半截埋在雪地里的青铜古剑,剑身上刻着细密的鸦纹,纹路里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气,哪怕被雪埋了不知多久,指尖一碰,仍像有冰针刺进皮肉。陈林刚想把剑拔出来细看,阿黄突然狂吠着扑向他身后,他猛地回头,只见雪雾里窜出一头半人高的雪狼,狼眼泛着绿光,獠牙上还挂着血丝,直冲着他咽喉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古剑突然震颤起来,剑身上的鸦纹骤然亮起,一道黑气从剑刃窜出,直缠上雪狼的脖颈。雪狼惨叫一声,身体瞬间僵住,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不过眨眼间,就成了一具干瘪的尸骸。
陈林握着剑的手止不住发抖,他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场景,更不知道这柄突然出现的古剑,为何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他刚想把剑丢在地上,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是村里的猎户周老三,正用贪婪的眼神盯着他手里的剑:“陈林,你手里这是什么?拿给我看看!”
周老三平日里就爱欺负他们父子,此刻见了古剑,更是直接伸手来抢。陈林下意识地往后躲,古剑再次亮起微光,周老三的手刚碰到剑鞘,就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掌心起了一串水泡。周老三又惊又怒,撂下一句“你等着”,就怒气冲冲地往村里跑。
陈林知道,周老三肯定是去找他在镇上做差役的侄子了。往年周老三仗着侄子的势力,在村里横行霸道,这次自己得了这么个古怪的东西,怕是要招来大祸。他不敢耽搁,扛起雪狼尸骸,牵着阿黄就往家跑,怀里的青铜古剑还在微微发烫,剑身上的鸦纹,仿佛活过来一般,在雪光里若隐若现。
回到家时,爹正靠在炕头咳嗽,见他带回一头雪狼,刚想开口夸赞,目光落到他怀里的古剑上,突然脸色煞白,挣扎着坐起身:“小林,你这剑……是从哪儿来的?”
陈林刚把遇狼得剑的事说完,院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周老三的叫喊:“陈林,开门!官府的人来了,你私藏异宝,赶紧把剑交出来!”
爹的脸色更沉了,抓起炕边的旱烟杆,声音发颤:“这剑……我年轻时在山里见过一次,当时跟着一群商队,就是因为有人私藏了刻着鸦纹的东西,最后整支商队都没了踪影。小林,这不是宝贝,是祸根啊!”
敲门声越来越响,甚至传来了踹门的声音。陈林握着青铜古剑,感觉剑身上的寒气顺着掌心往四肢蔓延,他看着爹担忧的眼神,又想起雪地里雪狼干瘪的尸骸,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若这剑是祸根,为何偏偏在自己遇险时救了命?若这剑是机缘,又为何刚到手就引来官府的人?
院门外的木门“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周老三的声音混着官差的呵斥传进来:“再不开门,我们就破门了!”
陈林深吸一口气,将古剑横在身前,剑刃上的鸦纹再次亮起。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柄青铜古剑会将他的人生带向何方,只知道此刻,他不能让爹出事,更不能让这柄改变他命运的剑,落入恶人手中。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鸦碑村外的山林里,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正透过雪雾,死死盯着他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柄鸦纹古剑,终于又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