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围着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要是真让刘母跪了，恐怕明天新闻报纸都得登“婆婆给儿媳下跪”这样的头条事件了。
方芳气得眼眶都红了，正要骂刘母这家人不要脸。
有人先她一步把刘母架住了。
“大婶，您这是干嘛呢？”
清甜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舒糖声音非常有辨识度。刘母听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抬头一看，果然是舒糖。
恨得牙根都痒。
她当然知道方芳现在是在舒糖这个小贱人的公司上班。
可心想着，俩人平时也没什么交情，舒糖又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
他们老刘家的家务事，肯定不会惊动她。
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来了。
“大婶。”
舒糖见刘母半天没说话，笑盈盈看了人一眼。
“咱们这是百货商场，也不是什么城郊观音庙，不是你跪下求一求，就什么事都能答应你的地。”
周围有人认识舒糖。
七嘴八舌的开始劝她。
“舒总，您这是刚来不知道情况，人家小两口吵架，儿媳妇闹着不肯回家，所以婆婆这是没办法了。”
“对啊，感情的事向来劝和不劝分。而且孩子都生了，就好好过日子吧，小媳妇不要闹脾气……”
“这话说的好。”
舒糖眼神穿过人群精准锁定说话那人。
“感情的事劝和不劝分。”
她重复了一遍，轻轻一勾唇，视线重新扫向刘母身上。
“那大婶，您儿子家里那个离完婚了吗？”
“什么？！！！”
人群顿时炸开。
“重婚啊？咋回事？”
谁能想到还有这么劲爆的消息！
所有目光一同看向方芳。
方芳产后本就气血不足，再一生气，唇色都白了。
好在同事泡了杯糖水过来。
她小口小口喝完，才缓过一口气。
看向刘母，“我跟你儿子已经离婚四个月了。”
“不是重婚啊？”人群里有人感慨了一声。
然后想起来，“那更不对了，你家儿子都二婚了，你来找前儿媳闹什么啊？”
“就是！”
看热闹的人刚才先入为主，看刘母哭诉得可怜，都信了她的鬼话。
这会反应过来被骗了，一边倒的帮着方芳。
其中一个年岁很大的阿姨嗷地一嗓子，“丫头，有啥委屈你大胆说，别怕，大家给你撑腰！”
方芳投过去一道感谢的眼神。
深吸一口气，看着刘母，继续：“当初是你们家嫌弃我只会生闺女，离婚的时候，又以我不堕胎为由，把当初结婚的彩礼都要回去了。”
“放弃抚养权的协议一式两份，上面有你们全家人的签字。”
“现在看我生了男孩就来抢，没道理吧？”
短短三句话，直接戳穿了刘母的真正目的。
撕碎了她伪善的假面。
刘母看着方芳，牙咬的咯噔咯噔，脸上的肉都在抽动。
可方芳还没说完。
虽然说话声依旧是气音，但这会周围很安静，她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大家的耳中。
“还是说，因为你新儿媳妇嫌弃你儿子失了生育能力，跑了——”
方芳故意语速放得很慢，细看，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你没得选择了，所以才又突然想起我这个任你欺负的前儿媳妇了？”
和刚才刘母道德绑架做派不同。
方芳说这些话时，脸上表情堪称得上平静。
可越是平静，看客们就越是觉得心疼。
一个重男轻女，离婚时把彩礼都能要回去的人家。想也知道一个小姑娘当初要在婆家受多少委屈。
在场都是女人。
很能感同身受。
顿时，七嘴八舌的骂声就直直砸向刘母的脸上。
有文雅的，有彪悍的，更有人骂的不堪入耳……
刘母在大院里挤兑人惯了，何曾见过这种骂街的话。
想还击都不说不过人家。
想拉扯方芳，这会所有人都把她护得好好的，她碰都碰不着。
最后指着方芳你你你了半天，竟然真的差点没跪下去。
“大婶，我建议你还是站直了。”
舒糖笑眯眯地“好心”提醒，“毕竟刘师长也是上过战场的英雄，家属总不能是个软骨头吧。”
这下，更是连刘母的身份都直接点名了。
人群里一下跟热闹了，刘母说又说不过，再撒泼更丢脸，最后气得直接捂着脸走了。
人都走出商场大门了。
围观人的叫骂声都没停。
方芳望着刘母气急败败坏离开的背影，憋闷在心口一上午的气才终于消散。
走到舒糖身边，真诚道：“谢谢你啊舒糖。”
舒糖摇头，“没事。”
她从头到脚看了眼方芳，“你不舒服就多在家休息几天。”
“不用。”方芳脸上露出真心的笑。
“现在有我妈帮忙，我每天不用带孩子洗衣服做饭，只用上班，已经比之前每个月子坐得都轻松了。”
“至于孩子的事，我会尽快解决，不给公司添麻烦。”
“不怕你跟公司添麻烦。”舒糖看着方芳，心一软，提醒道：“她既然拿你的软肋威胁你，你可以同样还回去。”
言尽于此，聪明的人自然能听懂。
公司还有事，舒糖等柜台前面的人散了，给大家发了复工红包，才离开商场。
刚走到门口。
就看见车边站着一人。
长款棉袄，红色呢子帽，加上一双长筒靴。
这么时髦的装扮不是许念慈还能是谁！
“妈，不是说好了初十才到吗？”
许念慈一把搂过舒糖，在她脸上好好摸了几下，把人带上车。
“公司的事提前忙完了，临时决定提前过来的，没来得及告诉你。”
这会的车密封性不好，就一个小时，车里就拔拔凉的。
许念慈说话都呼着白气，
“舒总好威风啊刚才，不愧是我的宝贝！”
这是说刚才商场里发生的事。
“您都看见啦？”
许念慈点头，“跟你前后脚到的。”
“我刚下一飞机就听说舒花商场有活动，寻思先过来看看。这一看， 就看见了我闺女舌战刁婆婆的画面。”
“厉害！”
许念慈脸上满满的骄傲，“虽然妈妈也没遇见过恶婆婆，但我糖糖这口才，可比妈妈二十岁的时候厉害多了。”
舒糖被夸得脸都红了。
许念慈看出来她的不好意思，哈哈一笑，“行了，不夸你了，走，带我去公司看看这半年你的成绩。”
“我听说你最近动作可不小，又是日化厂，又是新产品线。你说我闺女怎么……”
说着不夸。
可当妈不就是吗，越看自家孩子越稀罕，下意识就又要继续。
“妈……”舒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
“不是说不夸了嘛。”
“哎呦，对对对，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