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是,徐西临进修结束,档案关系调回京市了。
他回到部队当天,便接到了正式任命——十七师的副团长。
原计划,这个任命年后才会下来的。
但副团长的人选一日没定,部队里就一日不得安宁,勾心斗角的手段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花样。
领导们看着头疼,索性直接年前就把这事给定了。
竞争的二十几个营长纷纷落选。
宣布徐西临的任命时,大家不服气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但没办法,谁让他军功多,又拿了金头盔呢。
他这头事业有所起色,舒糖在学校也干了一件大事。
今年过年早,学校的期末周直接挪到了元旦前后。
每个专业期末考试时间都不一样。
药学系是最早考完的一批,剩下的几天,就是在学校里等统一放假了。
部队年前事多,徐西临又是新调任的,这几天都在部队住的,所以舒糖也就没急着回家。
难得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春节,她每天图书馆泡泡,各个活动社逛逛,也挺有意思的。
悠哉的生活,突然有一天,金小小很神秘地把舒糖拉到了一边。
欲言又止,“糖糖,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舒糖问。
金小小低头闷声吭了好一会,才开口,问:“……你那个雪花膏能不能卖我几盒?”
一听就这么大点的小事,舒糖乐了,“说什么卖。我给你做就是了。”
金小小性子可爱,这学期她,楚明珠,舒糖三人已经处成了关系很好的铁三角。
一盒雪花膏的事,金小小平时也总请她们吃好吃的。
舒糖大手一挥,答应了,“两盒可以吗?你过年还能给阿姨带回去一盒。”
“不是不是!”金小小周围看了一眼,摆手解释:“不是我要用……”
她咬了咬唇,“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啊,是我们系的其他女生要买。”
“买?”舒糖诧异。
金小小点头,说:“对!她们呢,看我最近皮肤白了,天天追着我问我擦什么了。”
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没有女生不爱美。
金小小说:“我这一想,我们英语专业本来就多,我正好可以卖给她们啊!”
“新闻里不都说了么,鼓励个体经济。”
舒糖听得啼笑皆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这可不是个体经济。”
“学校里卖东西,要是被人知道举报你个倒买倒卖投机倒把的,犯不上。”
“不会。”金小小很有把握,“这算什么投机倒把,我都查过资料了,投机倒把是指高价卖出低价购入的商品,赚差价的行为才算投机倒把。”
“咱们这是自己做的。”
金小小说:“而且我想着,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不只卖给同学。”
“这不马上放寒假了吗,我想拿回家也卖卖,他们肯定都没见过这好东西……”
见舒糖久久没表态,金小小一拍大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瞅瞅我这脑子!糖糖你放心,我没有让你白做的意思,这样,赚的钱你七我三分账!”
她像是开口之前早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似的。
舒糖乐了,“我不是要跟你谈分钱……”
“不不不!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做生意就要把大大方方谈钱才走的长远。”
不光人社牛,金小小在生意之道上的理解也很超前。
她说:“这种小商品在我们老家那头最受欢迎了!”
“大家原来都只能私下搞搞,这下新政策一出台,太好了!以后我们注册个个体户,还光明正大了!”
老家?
舒糖看着金小小挥斥方遒侃侃而谈的架势,她想,她已经猜到了金小小的老家。
“你是温市人?”
金小小眼睛一亮,非常震惊:“你怎么猜到的?”
恐怕没人猜不到吧。
全国上下,恐怕没人不知道,改革开放之后,温市的商贩,是最先富起来的一批。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形容的就是他们做生意之道。
舒糖没急着拒绝。
她心里估算着,距离她上次交给他任务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他那头应该也有消息了。
“你要多少?”舒糖问金小小。
“你答应啦?”金小小高兴的跳起:“那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挽起舒糖的手臂欣喜地晃,她说:“我一开始还担心你嫌这事有风险,不答应呢。”
虽然政策下来了,但实际上,上面并没有从行动上透露出支持个体经济的意思。
所以很多老百姓都抱着观望的态度,认为这政策肯定推行不下去。
“答应答应,快停一下,你都要把我晃晕了。”
楚明珠这时候从外面回来。
“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她刚才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学校临近新年有联欢会,老师想让楚明珠上台朗诵诗歌。
这是一个表现的机会。
多少人抢都抢不上。
学校之所以把这个名额给楚明珠,其实多多少少是因为楚父的关系。
“说做生意的事呢。”周围没别人,舒糖也就没瞒着。
不等楚明珠细问,就先问她,
“主任不是让你去朗诵诗歌吗?你怎么不去排练回来这么早?”
“我才不去。”楚明珠摇头,“招摇又浪费时间,我拒绝了。”
“别说这个。你跟我说说什么做生意的事?我没听懂。”
舒糖跟金小小对视一眼。
把刚才的话给楚明珠重复了一遍。
“你别说,我这几个月也白了不少,我妈都说呢。”楚明珠摸了摸自己脸蛋。
没有反对,也没有质疑,
反而露出很兴奋的表情,“怪不得糖糖你最近都在看化妆品的书,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是。”舒糖笑。
楚明珠反应很快,“可光你一个人做,这生意也太小了吧?”
“正好现在政策下来了。”
“咱们要做就做个大的怎么样?”
金小小咽了咽,没听太懂:“大?多大的?”
三人六目相对,舒糖和楚明珠谁都没先说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像是不用开口就能理解对方意思似的。
只有金小小一个人云里雾里,急道:“我说你俩别光笑啊,也跟我说说啊。”
“好。”楚明珠缓缓点头,“找工厂,流水线,批量生产,全国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