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在洞顶炸开的瞬间，细碎的水珠还没来得及溅落在积水上，林唯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残影，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博士。掌心的水元素在疾驰中疯狂凝聚，眨眼间凝成一柄半尺长的水刃，刃口泛着冷冽的蓝光，裹挟着划破空气的锐响，直劈对方咽喉要害——那是她压着极限速度的突袭，连洞壁上的积灰都被带起的劲风卷成了漩涡。
但博士甚至没有侧一下身。他身后悬浮的辅助单元突然向前滑出半米，泛着冷光的金属手掌猛地攥住水刃，掌心瞬间腾起橙红色火焰，高温让水流发出“滋滋”的汽化声，不过瞬息，锋利的水刃便蒸腾成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林唯眼中寒光一闪，借着对方攥住水刃的反作用力拧身旋转，足尖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重重一点，清脆的碰撞声中，地面的积水突然沸腾般跃起，万千水珠在空中凝结成细密的冰针，如暴雨般射向博士面门。可那些冰针刚飞到距他半尺处，便像撞上了无形的玻璃屏障，骤然停滞在空中，下一秒，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地碾压而来，冰针瞬间碎裂成齑粉，随着雾气一同飘散。
“速度尚可，勉强达到合格线。”博士的声音从白雾后传来，平淡得像在点评一份漏洞百出的实验报告，没有丝毫波澜，“但元素操控的精度，粗糙得可笑。”他缓缓抬手，指尖泛起妖异的红光，林唯只觉胸口的神之眼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里面流动的元素力，原本顺畅的能量瞬间变得滞涩。她刚在身前凝聚的水幕失去支撑，“哗啦”一声溃散成普通的积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重重撞上身后倾倒的金属容器，冰冷的金属触感混着剧烈的疼痛传来，眼前瞬间发黑。还没等她站稳脚跟，左侧突然袭来一阵灼热的劲风——是另一个辅助单元挥动的火元素鞭，鞭身缠绕着跳动的火焰，温度高得足以让空气微微扭曲，带着焚毁一切的气势抽向她的侧肋。林唯下意识蜷缩身体，火鞭擦着她的肩头掠过，布料瞬间被点燃，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裸露的皮肉传来火烧火燎的疼，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刺。
“反应太慢了，比我预期的慢了0.5秒。”博士缓步走近，单片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渗血的肩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审视，“这样的防御能力，连我最基础的改造人都比不上，你凭什么觉得能拦住我？”他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第三个辅助单元突然从斜后方掷出一枚墨绿色的药剂瓶，瓶子在林唯脚边半米处炸开，升腾的烟雾带着刺鼻的甜腥味，像是腐烂的花瓣混着铁锈，让她呼吸一窒，胸口的神之眼光芒愈发黯淡，原本明亮的蓝色几乎要融入湿透的衣襟。
林唯咬着牙，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她强撑着挥手召出水流，想冲散眼前的烟雾，却发现水元素变得异常粘稠，仿佛被什么东西吸附着，流动的速度慢了大半。她眼睁睁看着博士抬起手，指尖的红光逐渐凝聚成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光球，那光球里翻滚的能量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那是与魔神残渣同源的力量，却被压缩得更加狂暴，表面甚至能看到细小的能量裂纹在不断蔓延。
“让我看看，你这具看似普通的身体，能承受多少单位的能量冲击。”博士的语调里终于带了点期待，像是孩子即将拆开有趣的玩具，光球缓缓飘向林唯的胸口，速度很慢，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她拼尽全力向右侧翻滚，动作因为肩头的剧痛有些变形，光球擦着她的肋骨飞过，撞上身后的岩壁。轰然巨响中，半面石壁被炸得粉碎，碎石混着滚烫的气浪如暴雨般拍在她背上，林唯像断线的风筝般摔进积水里，冰冷的水呛进喉咙，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几口血在水面晕开，染红了一片。水元素神之眼彻底失去了光泽，在湿透的衣襟里黯淡下去，像一颗熄灭的星星。
辅助单元的脚步声在身后逼近，金属脚掌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的声响，林唯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腕却被一只冰冷的金属手死死按住，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艰难地扭头望去，博士正站在她面前，兜帽下的脸在洞口透进的晨光里显得格外苍白，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对实验样本的冷漠。
“结束了。”他弯下腰，指尖轻轻点向她的眉心，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作为失败的样本，至少还有一点利用价值，能让我的实验多一组数据。”
博士的指尖距林唯眉心不过寸许时，她猛地偏头，发丝间原本淡淡的蓝色骤然褪去，化作耀眼的流金——那不是潜能临时觉醒时的生涩滞涩，而是如精密齿轮咬合般的精准切换，没有丝毫停顿。岩元素在掌心轰然炸开，凝聚成长枪的瞬间，林唯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在经脉里流转的熟稔感，仿佛这柄岩枪本就藏在她的骨血里，只是此刻才终于苏醒。
“切换？”博士的单片眼镜闪过一丝微弱的波动，显然有些意外，岩枪已擦着他的脸颊钉入身后的岩壁，枪身震颤的嗡鸣里，带着与水元素截然不同的、沉凝如大地的威压，让整个山洞都微微震颤。
林唯借着偏头的力道向前翻滚，避开金属手的禁锢，发尾的金色微微亮起光芒，指尖却已重新泛起水色。她没有硬接右侧辅助单元挥来的火鞭，而是引动洞底的积水，化作数道细长的水箭，精准地缠上火鞭的轨迹——火与水相撞的瞬间，白雾再次腾起，挡住了辅助单元的视线。就在这时，她突然拧身，岩元素顺着足尖涌入地面，地面的岩石发出“咔嚓”的碎裂声，硬生生掀出一块丈高的石板，将左侧辅助单元袭来的雷元素攻击稳稳挡在另一侧，雷光在石板表面炸开，留下焦黑的痕迹。
“不是临时觉醒，是早已存在的双元素储备。”博士看着她切换元素时毫无滞涩的动作，语调里多了几分真正的兴味，不再是之前的敷衍点评，“有意思，这具看似普通的身体里，到底藏了多少层‘伪装’？”
三个辅助单元再次调整位置，形成合围之势，冰锥与火球交织成一张密集的攻击网，从三个方向同时向林唯袭来。林唯发丝忽明忽暗，时而化作耀眼的流金，引动岩刺从地底突袭，尖锐的岩刺逼退左侧的冰元素辅助单元；转瞬又染回墨色，水幕如光滑的绸缎般展开，稳稳缠住右侧火球的去势，让火球在水幕中逐渐熄灭。两种力量像呼吸般自然交替，没有丝毫冲突，只有精准的互补——岩盾扛住致命攻击的瞬间，水绳已悄无声息地缠住敌人的脚踝；水箭扰乱视线的刹那，岩枪已从死角突然刺出，逼得辅助单元连连后退。
“效率提升了11%，数据不错。”博士的声音里带着计算的冷意，没有丝毫赞赏，他突然抬手，一道暗红色的能量束如毒蛇般掠过林唯耳畔，精准击碎了她身后刚刚凝聚的岩盾，岩盾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但切换的间隙仍有0.3秒的破绽，这个漏洞，足够致命。”
林唯被能量束炸开的气浪掀得踉跄，脚步不稳地后退两步，发尾的金色刚亮起，准备切换岩元素防御，就被紧随而至的雷元素击中肩头。剧痛如电流般炸开的瞬间，她反而笑了——那笑容混着嘴角溢出的血沫，却带着股豁出去的野劲，眼里闪烁着不甘示弱的光芒。水元素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不是防御也不是攻击，而是化作漫天细密的水雾，将整个山洞都笼罩其中，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半米。
博士皱起眉头的刹那，水雾里突然传来岩元素的震颤，细微却清晰。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做好防御姿态，却见水雾中射出的不是锋利的岩枪，而是数十块棱角锋利的碎石——林唯竟在切换元素的瞬间，让水幕成了岩刺的掩护，利用水雾掩盖了岩元素凝聚的痕迹，打了个出其不意。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博士挥袖打散飞来的碎石，碎石撞在他周身的无形屏障上，瞬间碎裂，他的目光穿透水雾，精准锁定林唯的位置，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用环境掩盖破绽，用切换制造盲区，技巧确实不错……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小聪明不值一提。”
水雾散去时，林唯已退至洞口。朝阳正从她身后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她身上，发尾的金与黑交替闪烁，像是在与晨光较劲，不肯被轻易掩盖。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每次切换元素，太阳穴都像被重锤砸过，钝痛不断蔓延，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但她看着博士步步紧逼的身影，握着元素的手却愈发坚定。
“哼……博士……多托雷……”林唯捂着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疼痛，声音有些艰难，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清晰，“或者我应该叫你……埃舍尔……”
“哦？”博士的脚步顿住，单片眼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被更浓的兴趣取代，“你居然知道这个身份……看来你背后藏着的东西，比我想象的更多。你到底是谁？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林唯没有回答，只是将体内残存的水元素与岩元素拧成一股麻花般的力量，猛地砸向地面。水与岩在碰撞中轰然炸开，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力，却让整个山洞剧烈震颤起来——积水里突然冒出无数尖锐的冰棱，冰棱表面又瞬间覆上一层坚硬的岩石外壳，既滑又脆，既坚又利，杂乱地分布在地面上，将三个辅助单元的合围阵形彻底搅乱，金属脚掌踩在冰棱与岩石的混合物上，频频打滑，无法再顺利逼近。
发尾的光泽彻底黯淡下去，林唯扶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喘息着，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博士身影都有些重影。但她看着被绊住脚步的辅助单元，看着洞外轻策庄方向升起的袅袅炊烟，突然觉得，那0.3秒的破绽，或许也能成为拖延时间的筹码，只要再撑一会儿，或许就能等到转机。
“游戏……还没结束。”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韧劲，每一个字都透着豁出去的决心。“我不会在这里倒下……当年你欠我的，欠所有人的账……我还要好好和你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