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甚至没有人感觉到他身上有任何内力的波动!
没有劲风!
没有预兆!
他只是那么简简单单,轻描淡写地,抬起了右手!
然后,向前!
随意地!
轻轻地一挥!
就像是驱赶一只在耳边嗡嗡作响、惹人厌烦的苍蝇!
姿态是那般随意,那般轻松!
甚至带着一丝慵懒!
“啪!”
一声清脆至极,却又沉闷如牛皮重鼓般的怪异声响,骤然炸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击之下,轰然爆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按下了慢放键!
王语嫣和阿朱只看到一道模糊的残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快得超出了她们视觉捕捉的极限!
紧接着!
那正狞笑着伸出手,满脸迫不及待淫欲的陈老三!
还有那正背对着段誉,嚣张狂笑,等着看好戏的吴老大!
两个人的身体,就像是突然被一头看不见、却力大无穷的洪荒巨兽,给狠狠地、正面地撞了一下!
“噗——!”
两人脸上那凝固的淫笑和嚣张,瞬间扭曲,变形,化作了极致的惊骇与无法理解的痛苦!
他们的眼球猛地向外凸出,布满了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们的身体,以一种完全违反了物理定律的诡异姿态,猛地向后夸张地弓起!
口中同时狂喷出了一大口混杂着无数暗红色内脏碎片的热血!
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息!
下一秒!
两人如同两只被狂风暴雨撕裂了翅膀的苍蝇,又像是两个装满了烂泥的破败麻袋,被一股沛莫能御、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狠狠地、野蛮地抛飞了出去!
“轰隆!!”
“轰隆!!”
连续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爆发!
吴老大和陈老三的身体,如同两发出膛的炮弹,重重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破庙那早已斑驳不堪、摇摇欲坠的土墙之上!
土墙剧烈震颤,大量灰尘和碎土簌簌而下!
两人的身体几乎是嵌了进去,然后才无力地、软塌塌地滑落在地,在墙根下拖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烟尘弥漫,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笼罩了小半个庙堂!
整座破庙,都仿佛在这一击之下,为之震颤、呻吟!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骤然降临!
刚才还充斥着淫笑、尖叫、绝望哭喊的破庙,瞬间变得落针可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只有那两道粗重的、如同破损风箱被强行拉扯般、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无边恐惧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庙堂中微弱地、断断续续地回荡着,证明着那两个人形垃圾还活着!
王语嫣和阿朱,彻底呆住了!
石化了一般!
她们圆睁着一双无比美丽的眼眸,小嘴张成了可爱的圆形,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傻傻地、呆滞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完全颠覆了她们想象、如同梦幻般的不可思议的一幕,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空白!
发……发生了什么?!
前一刻,她们还在绝望冰冷的深渊中挣扎下沉,即将遭受灭顶之灾!
下一秒,那两个不可一世、强大恶毒的凶徒,就已经……像两条被彻底打断脊梁骨的癞皮狗一样,瘫在墙角,吐血不止?!
这剧烈的反差,让她们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缓缓地,带着无比的震惊与茫然,聚焦在了那道依旧负手而立,青衫飘飘,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背影上!
是他……
是他做的?!
可是……
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也中了那无药可解的“三笑逍遥散”吗?!
他不是应该内力尽失,浑身无力吗?!
“咳……咳咳……哇——!”
墙角处,吴老大挣扎着,用手肘艰难地撑起几乎散架的上半身,又是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猛地咳了出来,溅得满地都是!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一柄重锤彻底敲碎了一般,五脏六腑更是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灼烧,剧痛难当!
但他此刻,却几乎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因为,有一种比疼痛,强烈一万倍的情绪,已经如同冰海倒灌,彻底淹没、冻结了他的心神!
那就是——恐惧!
无边无际!
深入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他抬起头,用一种仿佛白日见鬼、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恐怖景象的眼神,死死地、颤抖地盯着那个缓步向他们走来的身影!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与重伤,而变得嘶哑、尖利,完全变了调,如同砂纸摩擦:
“你……你……你为什么还能动?!”
“这不可能!!”
一旁的陈老三,伤得比他更重,胸口都明显塌陷了下去,肋骨不知断了几根,此刻正一边往外吐着血沫,一边用同样难以置信、如同见了魔神般的眼神,颤声问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三笑逍遥散……你……你明明也吸入了毒气……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内力还在?!”
“这绝无可能!!”
这,也是王语嫣和阿朱心中最大的、几乎要爆炸开的疑问!
这完全不合常理!
这彻底颠覆了她们对武林、对毒药的认知!
这简直如同神话!
段誉缓缓走到两人面前,步履从容,神态平静。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那眼神,淡漠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只,在俯瞰两只肮脏渺小、即将被碾死的虫豸!
他没有立刻回答他们那充满了恐惧和不解的问题。
而那吴老大,却像是突然想到了某种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却更加令人绝望的可能性,猛地瞪大了几乎要爆裂的眼睛,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充满了崩溃!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可是西夏一品堂秘不外传的镇堂奇毒!”
“是他们耗费了无数心血、搜集了无数罕见的天材地宝,专门用来对付高手的至毒之物!”
他像是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试图理解眼前这无法接受的现实,才能宣泄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
“除非……除非你有独门解药!”
“可这解药,天下间只有一份,一直由堂中大佬亲自保管,以防误伤!我们这次行动,也未曾携带!”
“你不可能有!你绝对不可能有!”
“要是没有解药,别说是你,就算是天上的大罗神仙下凡,吸了这么多,也休想再运起一丝一毫的功力!”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的声音,尖锐、扭曲、崩溃,在破庙中绝望地回荡着。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世界观被彻底粉碎的茫然与骇然!
王语嫣和阿朱,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一瞬不瞬地、紧紧地看着段誉那平静的侧脸,等待着他的答案。
等待着这颠覆性一幕的最终解释!
终于。
在死寂而压抑的空气中,段誉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那是一种,带着几分怜悯,几分嘲弄,几分淡漠,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问题的笑容。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仿佛在否定对方的愚蠢和浅薄。
然后,他用一种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冰珠落玉盘,又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宣判了这两个恶徒最终命运的语气,缓缓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绝对力量。
“可惜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看穿了万古红尘,淡漠地扫过两人那因为极致恐惧和无法理解而彻底扭曲、如同恶鬼的脸庞。
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三个石破天惊的字。
“我!”
“毒免!”
最后三个字,如同三柄无形却重逾万钧的巨锤,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精准地砸在了吴老大和陈老三那早已被恐惧攫住的心脏之上!
他们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骤然收缩到了针尖般大小,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违背常理的鬼神之事!
毒免体质?!
这……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怪物?!
这已经完全、彻底地超出了他们对武学、对人体、甚至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范畴!
这根本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只存在于那些荒诞不经的江湖怪谈之中!
恐惧,如同万年寒冰化作的冰冷潮水,瞬间冲垮堤坝,淹没了他们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与思考能力!
“魔……魔鬼……你是魔鬼……”
吴老大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拉扯般的怪响,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与绝望的青灰!
“饶……饶命……好汉饶命……公子爷饶命啊……”
陈老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彻底失禁,一股腥臊之气弥漫开来!
他不顾胸口那撕心裂肺的剧痛,拼命地、如同捣蒜一般在地上磕头,额头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与涕泪混合在一起,显得无比肮脏而凄惨!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是畜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求公子爷大发慈悲!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凄厉而绝望的求饶声,与方才那嚣张狂妄、不可一世的姿态,形成了这世间最讽刺、最鲜明的对比!
然而,段誉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古井无波,深邃如同万古不变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