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鹿目圆担心,晓美焰轻轻点了点头。尽管心里清楚这样的承诺早已重复过无数次,她还是在心底再次下定决心: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保护好小圆。
“那么晚安啦。”鹿目圆笑着挥挥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虽然明天是周六,也不能熬夜哦,熬夜可是美少女的大敌。”
她俏皮的话语像一缕暖风,吹散了晓美焰心头积压的阴霾。晓美焰看着她眼里闪烁的笑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浅却真实的笑容。
两人并肩走回客房走廊,廊灯的暖光在地面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即将推开各自房门时,鹿目圆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晓美焰,语气褪去了之前的轻松,变得格外认真:“小焰,我知道你是非常善良的孩子。”
晓美焰的动作顿住了,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错愕。
“所以,不要再伤害其他人了,好吗?”鹿目圆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她心底激起层层涟漪,“不要因为一次次时间轮回,就放下自己的准则。沙耶香同学也好,巴麻美学姐也好,大家都是想保护这个城市的……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不用一直靠自己硬撑。”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的风声。晓美焰看着鹿目圆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指责,只有纯粹的理解与担忧——这个连她轮回的秘密都不完全知晓的少女,却看穿了她在无数次失败中,渐渐变得尖锐的内心。
是啊,为了保护小圆,她曾多少次无视他人的安危?为了阻止悲剧,她又多少次用冰冷的武器对准过同为魔法少女的人?时间轮回的沉重,早已让她快要忘记,自己最初战斗的意义,从来都不是“牺牲别人”,而是“守护所有人”。
“我……”晓美焰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轻轻的点头,“好。”
鹿目圆看着她,脸上重新绽开笑容,像卸下了心头的重担:“那就好啦,晚安,小焰。明天我们一起和大家商量魔女之夜的对策吧。”
“嗯,晚安。”
回到自己卧室时,晓美焰靠在门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鹿目圆的笑脸。
果然是天使啊。她心想。
小圆的笑容总有种神奇的魔力,能轻易感染身边的人;她会细心记住每个人的喜好,会在气氛沉重时说些俏皮话调节心情;她仿佛永远怀揣着希望,从不会自暴自弃,哪怕前路一片黑暗,也会坚定地向着前方奔跑。
正是这样的鹿目圆,才会让自己如此执着吧。晓美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刚才与小圆牵手时的温度。这个总是温柔包容一切的少女,早已成了她在无数次轮回中唯一的心灵支柱。
“为了她,绝对不能变成魔女。”晓美焰轻声对自己说,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可以忍受时间循环的痛苦,可以背负所有秘密与绝望,甚至可以一次次面对死亡,但她绝不能容忍自己变成伤害小圆的魔女。这个念头像一道光,在她心底扎下根来,支撑着她走过一次又一次绝望的轮回。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温柔的光斑。晓美焰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平稳呼吸声,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或许明天醒来,一切又会回到原点;或许魔女之夜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但至少此刻,鹿目圆的笑容真实地存在过,这份温暖的约定也真实地刻在了心底。
“晚安,小圆。”晓美焰在心里轻声说,缓缓闭上了眼睛。
梦里,她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阳光下,鹿目圆笑着向她伸出手,说:“我们做朋友吧。”
那笑容,足以支撑她走过所有黑暗。
睡意渐浓时,鹿目圆的意识坠入了熟悉的梦境。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铅灰色的云层仿佛随时会倾泻下雨水,而脚下的城市早已化作废墟——断裂的桥梁悬在半空,倾颓的高楼露出扭曲的钢筋,只有远处那座标志性的钟楼还勉强矗立,提醒着她这里曾是自己生活的地方。
积水漫过平地,涌入破碎的建筑底层,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泛着冰冷的光泽。鹿目圆赤着脚在水洼中奔跑,冰凉的液体没过脚踝,每一步都溅起细碎的水花。她不知道自己在逃什么,只知道必须往更高的地方去,必须登上那栋还未完全坍塌的写字楼顶层。
在攀爬的间隙,她透过窗户的破洞和墙体的裂缝,一次次窥见外界的光景——天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魔女,它的身躯像倾倒的舞台装置,布满了诡异的齿轮与破碎的帷幕,每一次呼吸都掀起狂风,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地动山摇。
而与这天灾般的魔女对抗的,只有一道渺小的黑色身影。那位魔法少女在高空不断闪现,操控热武器引爆的火光在巨大的魔女面前如同微弱的星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天地间回荡,诉说着她拼尽全力的抵抗,却始终无法对魔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没用的……”鹿目圆在心里无声地呐喊。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碾压。魔女仅仅是存在就引发了气候异常,它的阴影笼罩着整座城市,所过之处一切都化为齑粉。那位黑色魔法少女的努力,就像螳臂当车,脆弱得让人心疼。
终于,鹿目圆爬上了天台。积水在地面上晃动,倒映着天空中恐怖的魔女轮廓。而在天台的中央,那位黑色魔法少女半跪在地,斗篷沾满了污渍,灵魂宝石黯淡无光,显然已经耗尽了力气。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距离太远,鹿目圆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散落的黑色发丝和那双充满绝望却依旧倔强的眼睛。
“小焰……”
这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涌出。
下一秒,梦境骤然破碎。鹿目圆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安静的光影,客房里只有沙耶香平稳的呼吸声。
但这一次,梦境的残留印象异常清晰——那位黑色魔法少女的身形、斗篷的摆动弧度,还有那双藏着无数痛苦的眼睛……都与晓美焰如此相似。
“小焰……”鹿目圆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她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隔壁房间的方向,那里住着刚刚与她约定“一起面对”的晓美焰。
梦里的绝望如此真实,魔女的恐怖如此具体,而那位孤军奋战的黑色身影,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鹿目圆握紧拳头,在心里默默许愿,“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战斗。”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却仿佛也染上了一丝梦境中的沉重。鹿目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直到天边泛起微光,才终于在疲惫中再次睡去,只是这一次,梦里不再是废墟,而是所有人并肩站在一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