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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冲他们点点头,脚步不停。
他心里清楚,爹娘这一个月肯定急坏了。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远远就看见母亲余云芬站在洞府门口张望。
她手里还拿着本账册,看样子是正在处理家族事务。
“娘
徐云喊了一声。
见到徐云,余云芬手里的账册啪嗒掉在地上。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徐云的手腕,灵力就往他经脉里探。
“回来就好。”
余云芬皱着眉头说,手上力道一点没松。
徐应渊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站在台阶上没动,但眼睛一直盯着儿子看。
“爹。”
徐云又喊了一声。
“嗯。”
徐应渊应道,转身往屋里走。
“你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灵笋炒肉,先进来吃饭。”
饭桌上摆的都是徐云爱吃的菜,明显是早就备着的。
余云芬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徐应渊则倒了杯灵酒推过来。
“说说吧。”
徐应渊开口道。
徐云边吃边把这一个月的经历简单说了。
说到被凡人救下时,余云芬的筷子顿了顿。
提到罗隆庆时,徐应渊的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放。
“这次回来,孩儿准备跟家族提出申请,回青华山准备闭关。”
“这次不突破筑基后期绝不出关。”
余云芬叹了口气:“先把伤养好再说。”
徐应渊缓缓放下酒杯,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儿子:“看来这次行动让你感触颇深。
云儿,你且说说,可觉得家族此番行事妥当?”
徐云闻言,执筷的手微微一顿。
此次行动绝非表面那般简单,深入罗家腹地搅动风云恐怕只是幌子。
他们这支小队,说到底不过是吸引火力的诱饵罢了。
家族真正的意图,恐怕另有所图。
但这终究只是他的猜测。
眼前血淋淋的事实是。
第五小队伤亡惨重。
高志爽朗的笑声、云书姚、叶海天…
甚至刘翔那带着敌意的眼神,都已随着那场伏击永远消逝...
“爹,”
徐云放下竹筷,字斟句酌道,“家族行事自有其深谋远虑,孩儿不敢妄议。
只是...这般布局,难免让人心生寒意。”
话到此处,他喉头微动。
或许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祖宗眼中。
连他这个嫡系子弟,也不过是枚可以牺牲的棋子。
徐应渊颔首:“你说得在理。此次行动实为探查罗家虚实,只是未料到会折损如许多精锐。”
他指尖轻叩桌面,檀木发出沉闷的声响。
余云芬素手执壶,为父子二人续上灵茶:“云儿需明白,修仙界弱肉强食,有时不得不行非常之事。
你太爷爷虽居长老之位,却也非事事皆能作主。”
她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我们这一脉,在族中终究人微言轻...”
徐云默然,仰首饮尽杯中酒。
琼浆入喉,却化不开胸中块垒。
道理他都懂,可那些鲜活的面容。
那些并肩作战的同袍,终究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次确实处置欠妥。”
徐应渊望着儿子紧绷的侧脸,叹息道,“但家族如今如履薄冰。罗家这些年步步紧逼,我们不得不兵行险着。”
“虽说折损了些好手,但也摸清了罗家的一些底牌。”
余云芬将一筷晶灵笋夹到儿子碗中:“先用膳吧,凉了便失了滋味。”
桌角处,来财正抱着颗朱果大快朵颐,汁水染红了胸前绒毛。
余云芬见状莞尔,又取了枚灵果放在它跟前。
膳毕,徐云回到阔别多时的修炼室。
熟悉的陈设让他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
翌日天光未亮,他便向族中递交了返回青华山闭关的申请。
审批出乎意料地顺利。
与徐云同行的还有伤势初愈的徐永城。
临行前,徐云将全部战功兑换一空。
破境丹、养神散、淬体膏...
至于日常修炼所需?
有那口灵壶在,倒是不必担忧。
………
徐云踏上家族往返的灵舟,向着青华山方向行进。
舟中,徐永城早已在座。
见徐云安然无恙,这位长辈眼中喜色一闪而过。
随即又蒙上一层难以言说的复杂。
细观徐永城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显然伤势已然痊愈。
徐云不禁暗自赞叹这位叔公炼体修为之精深。
“平云,过来坐。”
徐永城轻拍身旁蒲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壶珍藏的二阶上品\"青霞酿\"。
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中荡漾,散发出沁人心脾的灵气。
“陪叔公饮几杯。”
徐云恭敬落座,双手接过酒杯。
灵舟穿云破雾,四周云海翻腾,恍若置身仙境。
“此番能全身而退,实乃你的造化。”
徐永城仰首饮尽杯中酒,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放下酒杯,神色渐渐凝重。
“眼下家族与罗家战事已起。
这些年来,我徐家一直处于下风,能守住落霞谷基业已属不易。
虽说罗家那位老祖寿元将尽,但其家族底蕴终究比我们深厚几分。”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徐云:“你天资不凡,日后冲击紫府大有希望。
有些事,迟早要让你知晓。
家族如今不仅要应对罗家的步步紧逼,还要承受其他势力的暗中打压。
想要在这乱局中崛起,谈何容易?”
徐永城又斟了一杯酒,继续道:“此次行动确有深意,逼罗隆庆出手本就在计划之中。
只是没想到此人竟已突破瓶颈,致使计划出现纰漏。
就连老夫,也险些命丧其手。”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平云,你要明白,家族六房之间矛盾错综复杂。
振兴家族不能只仰仗两位老祖,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徐永城目光渐深,如同望不见底的寒潭:“外敌虽强,尚可周旋。
最令人忧心的,反倒是家族内部的人心涣散。
如今急需上下齐心,但各房之间的嫌隙需要化解,陈规旧矩需要变通,有些事更要懂得借势而为。
值此存亡之际,家族延续高于一切,有些东西...必须割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灵舟外的云雾之中。
他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远山轮廓,沉默良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