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晨曦酒庄外
阳光慷慨地洒在晨曦酒庄周边辽阔的葡萄园上,将整齐排列的藤架染成一片暖金色。微风拂过,翠绿的叶片沙沙作响,空气中浮动着新翻泥土的清新与葡萄叶特有的微涩香气,与方才西风大教堂前那阵慌乱紧张的气氛形成了奇妙而舒缓的对比。
“应、应该就是这附近了...”芭芭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依旧有些过快的心跳,纤白的手指紧紧捏着那封惹事的信纸,目光仔细比对着背面那幅线条简陋、甚至有些幼稚的地图。
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不远处一小片土壤颜色明显与周围不同、显得格外松软新鲜的角落,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残余的紧张,“看那里!那里的土...好像不久前刚被动过。”
“哇!真的好像被挖开过又填上了!”派蒙立刻发挥了她卓越的观察力(尤其是在寻找可疑之物方面),像一道白色的小流星般窜了过去,悬停在那块土地上方,小手指着下方,语气里混杂着兴奋与警惕。
“下面会是什么?快打开看看!会不会是什么吓人的东西...比如蹦蹦炸弹?或者塞满了蜥蜴尾巴和骗骗花蜜的恐怖盒子?”
她嘴上说着可怕的猜测,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的却全是按捺不住的好奇光采,身体很诚实地又往后缩了半寸,躲到了空的肩膀后面。
空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又怂又爱凑热闹的小向导,沉稳地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便于野外勘探的简易工具。他动作熟练而轻柔,几下便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那层明显是事后覆盖上去的松软土层。整个过程他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以防任何可能的陷阱——毕竟,那封信的措辞实在算不得友好。
然而,预想中的危险并未出现。土层之下,只安静地躺着一个约莫手掌大小的精致木盒。盒子选用的是蒙德常见的桦木,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甚至能反射出温润的光泽,盒盖上还系着一个精心打成的、与芭芭拉眸色相近的浅蓝色丝带蝴蝶结,与周遭粗糙的泥土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哦呀?”温迪弯腰,修长的手指轻轻拾起那只木盒,拂去盒面上沾着的少许尘泥,翠绿如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早有预料般的玩味笑意,“这么精致用心的礼盒,却出现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土里,好有意思。”
他说话时,语调轻盈上扬,带着吟游诗人特有的腔调,目光却意有所指地、轻飘飘地瞥向一旁略显局促的芭芭拉,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芭芭拉被那调侃的眼神看得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捏紧了牧师长袍的袖口,声音细弱:“欸...” 她心中依旧充满了困惑,但先前那种冰冷的恐惧感,确实被这个看似无害的盒子驱散了不少。
派蒙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她急不可耐地飞到空的手边,几乎要把小脑袋凑到盒子上去:“别卖关子了!快打开看看啦!到底是不是恶作剧嘛!”
空在众人聚焦的视线下,轻轻解开了那个系得一丝不苟的丝带蝴蝶结,然后掀开了盒盖。
盒内的情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柔软的蓝色丝绒垫子上,静静地躺着一个手工编织的、极为精巧细腻的风车菊花环。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刚刚从枝头采摘下来,保留了最鲜活的姿态。花环旁边,散落着数十颗用五彩纸张细心折叠而成的星星,它们簇拥着中间的花环,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温暖而纯粹的光泽。整个礼盒内部没有任何恐吓或危险的意味,反而弥漫着一种笨拙、羞涩却又无比用心的手作感,与那封措辞惊悚的“恐吓信”形成了极致反差。
“哇——!”派蒙惊讶地拖长了语调,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好精致的风车菊花环!还有好多好漂亮的纸星星!”她飞近了些,小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问号,“可是...这、这跟那封吓死人的信完全对不上啊?这怎么看都是很用心的礼物嘛!” 她的小脑袋瓜彻底陷入了混乱,无法将“埋进土里”的威胁与眼前这份美好的手工艺品联系起来。
空看着这份充满童真和诚挚心意的礼物,警惕的神情稍稍放松,陷入了短暂的沉吟。
他回想起信上那句语焉不详的“最重要的东西”和“仰慕者”的落款,再结合眼前之物,做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推测:“是...某种为了引起注意而采取的极端手段吗?” 他见识过提瓦特大陆各式各样的人,其中不乏一些表达方式异于常人的存在。
“呵呵...”温迪轻笑出声,指尖极其温柔地虚触了一下那仿佛还带着晨露芬芳的风车菊花瓣,语气变得舒缓而意味深长,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所谓的「犯人」嘛...看这挑选花卉的品味、这折叠星星的耐心、还有这最终选择埋藏而非当面赠送的羞涩方式...”
他翡翠般的眼眸转向芭芭拉,笑意加深,“貌似是芭芭拉小姐一位忠诚又格外...嗯,别具一格的粉丝呢!用了一种...相当令人印象深刻、绝对能确保被‘成功送达’的别致方式来表达仰慕哦。”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调侃,却也巧妙地将事件的性质从“恐吓”转向了“一场搞砸的惊喜”。
“还有张字条!”派蒙眼尖地发现花环底下还压着一小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写了什么呢?唔,我看看...”她飞低了些,几乎把脸贴到了纸面上,努力辨认着上面依旧有些歪扭、但比信纸上要工整认真许多的字迹。
她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吸引您的注意。
愿为您的美德与可爱,献上饱含我全部诚意的风之花。
——一位希望能为您带来笑容的仰慕者」
派蒙念完,悬停在空中,小手叉着腰,小脑袋彻底被巨大的问号填满了:“哈???以、以恐吓信为手段的...送礼骗局?这这这...这人的脑子是不是被丘丘暴徒的木棒狠狠敲过啊?哪有这样送礼物吓唬人的!”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清奇的脑回路,气得在空中直跺脚。
温迪却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吟游诗人解读古老传说与诗歌时的那种通透和宽容的笑容。
“风花节啊,追溯其古老的源头,本就是人们向执掌自由与诗歌的风之神明,表达内心深处崇敬与爱慕的节日。”
他的声音温和,如同拂过湖面的春风,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演变至今,其核心的精神未曾改变——无论是对神明,还是对心中那份重要、乃至挚爱的情感,都要鼓起勇气,以最饱满、最真挚的心意,送上象征美好的鲜花与祝福。”
他看向芭芭拉,目光柔和而澄澈,仿佛看穿了这场闹剧背后那颗单纯又笨拙的心:“这位朋友呢,想必是为了在这充满特殊意义的节日里,向你送出他心目中最能代表‘爱与祝福’的风之花,绞尽脑汁,最终才选择了这种...嗯,最能确保引起你注意、甚至可以说略显笨拙和惊悚的手段。看似是一场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和麻烦,”他顿了顿,语气肯定,“但这背后藏着的,的确是一份经过了精心准备、耗尽了莫大勇气才送出的、有些沉重的‘心意’呢。”
派蒙抱着手臂,小脸依旧皱成一团,难以接受这个解释:“呃,真离谱...怎么听都像个完全没分寸、不懂怎么表达喜欢的笨蛋家伙搞出来的超级大麻烦!” 在她简单的世界里,喜欢就应该像香喷喷的蜜酱胡萝卜煎肉一样直接明了,这种弯弯绕绕还附带惊吓的方式,简直不可理喻。
“哈哈哈,确实如此,评价得非常到位。”温迪被派蒙气鼓鼓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肩膀微微颤动。随即,他神秘地眨了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特立独行、效果‘惊人’、结局又充满戏剧性反转的行事风格...如此独特的人选,我心目中,似乎已经有一个清晰的形象了哦?”
“你说的是谁呀?”派蒙立刻被勾起了熊熊燃烧的好奇心,瞬间飞到温迪面前,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尖,“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是谁会干出这种蠢事?”
空站在一旁,原本略显严肃的表情也舒缓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与温迪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轻声说道:“嗯...听温迪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到了呢。” 漫长的旅途中,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而拥有如此“非凡”行动力且常常弄巧成拙的角色,印象中确实有一位。
派蒙猛地转向空,更加震惊了:“啊?空你也知道?!是谁是谁?到底是谁?难道就我被蒙在鼓里吗?!” 她感觉自己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不知道谜底的人,急得在空中直转圈。
一旁始终安静观察、甚少插话的天一,此时也轻轻颔首。
她唇角弯起一抹极淡却了然的笑意,天一特有的温婉与聪慧在她眼底流转。
“不出意外的话,”她声音轻柔,语气却带着几分确信,“结合这封书信起初引人误会的措辞、这般独特到有些莽撞的行事作风,以及最终这份略显笨拙却真诚无比的心意...我想,我也该猜到了。”
「作者来啦:176章温迪提到过这个小迷弟哦~聪明的天一记下来啦??????????)?」
派蒙在空中急得跺了跺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只有她一头雾水:“咦?!天一你怎么也知道??难道就我不知道吗?!你们快告诉我嘛!到底是谁啦!”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好奇心淹没了。
温迪看着派蒙抓狂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了。他竖起一根手指,优雅地抵在唇前,做出一个保密的手势,翠绿的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光芒:“诶嘿~这是个秘密哦~”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如同在吟唱某句诗歌的尾声,“就让总是猜不中谜题的笨蛋派蒙再好好猜猜看吧~猜谜和期待,也是旅途中最有趣的调味剂呀!”
“喂!卖唱的!你说谁是笨蛋!”派蒙立刻气鼓鼓地抗议起来,挥舞着小拳头,试图去捶打温迪(当然根本够不着)
“你们太坏了!都知道了就不告诉我!我、我以后找到好吃的都不分给你们了!”
而此刻的芭芭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盛放着风车菊花环和纸星星的木盒,听着同伴们插科打诨的猜测与温迪那番温柔的解释,再回想起这场从极度的惊恐担忧到如今哭笑不得的荒谬反转,脸上最后残留的一丝阴霾也终于彻底散去。一抹无奈又带着些许温暖的微笑,如同冲破云层的阳光,缓缓绽放在她的唇角。
无论如何,这并非恶意,只是一份过于沉重的“好意”。或许,这也是风花节中一段令人难忘的奇特插曲吧。
阳光正好,温暖地包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和风轻柔地拂过无边的葡萄园,带来了远方的诗歌旋律与隐约的酒香,
仿佛连那位自由自在的风神本人,也在为这出终于落下帷幕的欢快闹剧,投下了包含笑意与祝福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