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后的秩序晶石网络如同一条乳白色的光带,指引着楚星玄三人向峡谷最深处前进。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越是诡异。发光的苔藓和真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哑光黑色岩石。空气冰冷刺骨,那股无形的“寂静”压制力如同沉重的枷锁,即使有秩序力场的庇护,也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和思维迟滞。
“这里的‘寂静’浓度太高了,”苏砚眉头紧锁,手中捏着一张不断闪烁着预警光芒的符箓,“秩序网络的力量在这里被极大削弱,我们像是举着火把走进暴风雪。”
阿雅抱着胳膊,冻得有些发抖,但依旧敬业地举着相机记录着周围环境:“能量读数爆表了……全是混乱和死寂波段,秩序信号像风中残烛。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楚星玄走在最前面,眉心的秩序烙印微微发热,抵抗着外界的侵蚀。他怀中的“回响之笔”传来持续而清晰的悸动,笔尖自主地指向正前方,那里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一种如同心跳般规律脉动的、纯净的蔚蓝色光芒。
“源头就在前面,坚持住。”楚星玄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沿着一条向下倾斜的、仿佛由巨人开凿出的宽阔甬道前行。甬道两侧的墙壁光滑如镜,刻满了更加复杂、更加庞大的星辰图景和玄奥符文,这些符文大多已经黯淡,但依旧能感受到其曾经蕴含的磅礴力量。
终于,甬道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空间的穹顶并非岩石,而是一片流动的、仿佛由液态星光构成的“天幕”,无数璀璨的星辰在其中缓缓运行,投下清冷而永恒的光辉,将整个空间照亮。
空间的中心,是一座巍峨的、完全由某种半透明的、内部流淌着星辉的晶体构筑而成的金字塔形建筑——星骸圣殿。圣殿散发出浩瀚、古老而纯粹的秩序波动,正是那蔚蓝色脉冲光芒的源头!它如同定海神针般,屹立在这片被“寂静”力量包围的空间中,顽强地维系着一方净土。
然而,在这片神圣的景象周围,却环绕着令人不安的异象。圣殿基座附近的空间,布满了如同蛛网般的、不断扭曲蠕动的黑色裂缝,浓郁的、带着“寂静之主”气息的死寂能量如同黑色的潮汐,不断冲击、侵蚀着圣殿散发出的秩序光晕。那些黑色裂缝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的灵魂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
圣殿的光芒与周围的死寂黑暗,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如同天堂与地狱交织般的对比。
“这就是……脉冲的源头……”阿雅仰望着那恢弘的星骸圣殿,喃喃自语,“太美了……但也太……危险了。”
楚星玄的目光则落在了圣殿顶端。那里悬浮着一块约莫人头大小、呈现出完美十二面体、通体蔚蓝、内部仿佛封印着一片微型星云的晶体!其散发出的秩序波动,比他手中的“回响之笔”和“贪婪”碎片更加精纯、更加磅礴!
“星核碎片……”楚星玄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另一块钥匙碎片!
但想要拿到它,绝非易事。且不说圣殿周围那密密麻麻、不断侵蚀的寂静裂缝,就在圣殿正门前的广场上,还矗立着两排共十二尊高达五米、由暗色金属打造、手持各种奇异兵器的雕像。这些雕像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显然是守护圣殿的古代构装体,而且已经被“寂静”力量污染,化为了敌人。
更麻烦的是,他们并不是唯一的访客。
在广场的另一侧,靠近寂静裂缝的边缘,赫然搭建着一个临时的营地!几顶印着锈红色齿轮徽章的帐篷,和一些穿着“鬣狗佣兵团”服饰、正在操作某种能量抽取装置的人员,表明这两大势力竟然联手了,而且先一步抵达了这里!
“是锈铁兄弟会和鬣狗佣兵团的人!”苏砚低声道,“他们似乎在尝试用那种装置,强行抽取圣殿的能量,或者……打开通往圣殿内部的通道?”
只见那台粗陋的能量抽取装置延伸出数根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吸血的水蛭般,吸附在圣殿外围的秩序光晕上,不断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显然进行得并不顺利。而那些被污染的构装体雕像,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并未主动攻击这些入侵者,只是如同忠诚的卫兵般守在圣殿大门前。
“他们的方法不对,”楚星玄仔细观察着能量流动,摇了摇头,“强行抽取只会加剧秩序与寂静的冲突,甚至可能引发能量崩溃,毁了这里。而且,他们似乎无法突破那些构装体的防御,也无法安全穿过那些寂静裂缝。”
“那我们怎么办?”阿雅问道,“等他们两败俱伤?”
“不,”楚星玄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我们和他们‘合作’。”
在苏砚和阿雅惊讶的目光中,楚星玄整理了一下衣领,撤去了部分隐匿,大大方方地向着那个临时营地走了过去。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营地的骚动。几名锈铁兄弟会和鬣狗佣兵团的成员立刻举起武器,警惕地围了上来。
“站住!什么人?”
“东方人?你怎么进来的?”
楚星玄面对指向自己的枪口和能量刃,面色不变,朗声道:“星痕考察团,陈星。看来诸位在此遇到了一些技术上的难题?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一个穿着镶金边工程师制服、戴着单眼镜片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的佣兵头目从最大的帐篷里走了出来。正是锈铁兄弟会在此地的负责人“齿轮博士”和鬣狗佣兵团的队长“血牙”。
“考察团?”齿轮博士推了推眼镜,狐疑地打量着楚星玄,“这里可不是你们这些学者该来的地方。至于难题?哼,我们很快就能解决。”
“是吗?”楚星玄微微一笑,指向那台不断爆出电火花的能量抽取装置,“依靠这种粗暴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并且极有可能引爆整个能量核心的原始方法?”
齿轮博士脸色一变:“你懂什么?!”
“我或许不懂你们的蒸汽朋克美学,”楚星玄语气从容,“但我懂得能量平衡,懂得古代符文学,更懂得……如何与那些构装体‘沟通’,让它们主动让开道路。”
他此言一出,连血牙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们确实被那些刀枪不入、能量攻击效果甚微的构装体挡住了去路,强攻了几次都损失惨重。
“你能让那些铁疙瘩听话?”血牙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威胁和怀疑,“凭什么相信你?”
楚星玄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行动。他抬起手,并未动用“回响之笔”,而是纯粹以精神力引导周围空间中残存的、属于星辰之民的秩序信息流,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口中吟诵起一段晦涩的音节——这是他从修复晶石网络时获得的零碎信息中拼凑出的,与构装体控制核心相关的指令片段。
随着他的吟诵,一股微弱的、但本质极高的秩序波动,如同无形的指令,扫过那十二尊构装体。
嗡……
十二尊构装体眼中的猩红光芒同时闪烁了一下,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但这一瞬间的异常,足以让齿轮博士和血牙这样的老江湖意识到,这个东方人并非信口开河!
“你……”齿轮博士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贪婪,“你掌握了控制它们的方法?”
“不是控制,是‘沟通’与‘权限认可’。”楚星玄纠正道,“星辰之民留下的防御系统,认可的是纯粹的秩序之力,而非暴力。我可以尝试为诸位打开一条安全通道,但作为交换……”
他看向那台能量抽取装置,以及圣殿顶端那块蔚蓝色的“星核碎片”。
“……圣殿内部的考古研究权归我们考察团所有。并且,那块顶端的晶体,对我们修复古代文献至关重要,必须由我们处理。”
他故意将碎片说成是修复文献的工具,降低其敏感性。
齿轮博士和血牙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最大的目标是圣殿内部可能存在的古代科技和能源核心,对于一块“只是比较好看的石头”兴趣不大,更何况他们现在连门都进不去。
“可以!”血牙率先开口,声音沙哑,“你帮我们打开门,里面的东西各凭本事,那块破石头归你!但如果你耍花样……”他狞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爆能手枪。
协议在互相猜忌中达成。
楚星玄在众人注视下,走到圣殿大门前。他能感受到大门上蕴含的强大秩序封印和周围虎视眈眈的寂静裂缝。他没有贸然尝试强行开启,而是再次举起“回响之笔”,将精神力与从晶石网络中获取的权限信息结合,笔尖流淌出蔚蓝色的秩序光辉,如同钥匙般,缓缓点向大门中央一个不起眼的星辰凹槽。
这一次,他要进行的,是一次精密的“秩序编织·权限认证”!
“编辑部”的这次“核心专访”,能否顺利进入“受访对象”内部,拿到关键“新闻素材”,就看这临门一笔了!
(第一百八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