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冰屋比想象中更加宽阔,由整块巨冰凋凿而成,四壁镶嵌着某种会发出柔和白光的萤石,驱散了北地的黑暗与严寒。屋中央是一个石砌的火塘,里面燃烧着与之前火把同种的油脂,散发着暖意和奇异香气。
灰狼、云心月、刺青薇薇和勉强支撑的影刃坐在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墩上,面对着手持骨杖的老妪——白山部的大长老“乌姆”,以及几位部落长者。巴图等猎手则肃立在门口。
乌姆长老的目光如同冰原上的鹰,缓缓扫过几人,最终落在灰狼身上。“外乡人,告诉老身,你们从何而来?为何会携带…‘天外异宝’的碎片,以及身怀…不属于此界的气息?”她的声音苍老,却带着直指核心的锐利。
“天外异宝?”灰狼心中一动,看向段誉那几片八卦镜碎片,立刻明白这恐怕与章潮洋的“彼岸方舟”有关。他斟酌着词语,半真半假地答道:“回禀长老,我等来自南方。遭遇强敌追杀,误入一处…上古遗迹,激战之下,同伴重伤,那面宝镜也因此破碎。我们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飞,醒来时便已在这雪原之上。”他隐去了游戏、数据等概念,用“上古遗迹”指代方舟核心爆炸点。
“上古遗迹…”乌姆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与身旁几位长者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可是那终年笼罩在雷暴与扭曲光影之中的‘坠星谷’?”
坠星谷?灰狼等人从未听过此名,但听描述,与方舟坠毁或能量爆发的景象确有几分相似。灰狼顺势点头:“正是那片区域附近。”
“果然…”一位脸上布满刺青图腾的男性长者沉声道,“近来的异动,雪灵狂躁,冰原深处传来的震动,果然与那里有关!”
乌姆长老微微颔首,视线又转向被妥善安置在角落、依旧昏迷的朱建军、段誉和虚竹。“那三位伤者…尤其那位手持碎片的小哥,以及那位身上隐现禅意的年轻人,他们的状态很奇特。并非单纯的肉体创伤,更像是…灵魂与某种庞大而混乱的力量碰撞后产生的震荡与侵蚀。”她顿了顿,骨杖轻轻顿地,“我族圣泉或可缓解其肉身痛苦,但要唤醒他们沉寂的心神,驱散那异种能量的纠缠,恐怕需要举行‘古祭’。”
“古祭?”云心月轻声问道,带着一丝警惕。
“是我白山部传承已久的仪式,用以沟通雪山之灵,净化邪祟,安抚躁动的天地元气。”乌姆长老解释道,“雪灵异动,冰封之劫将至的征兆日益明显,本就需举行大祭。你们带来的‘天外异宝’碎片,虽已破损,但其残留的气息,或许能帮助我等更清晰地感知灾劫的源头。而救治你们的同伴,也需要借助古祭的力量,引雪山之灵的精粹注入其体,固本培元。”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灰狼等人经历了太多阴谋,不敢轻易尽信。钱多多悄悄对灰狼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古祭”听起来像是某种需要消耗珍贵材料或祭品的特殊任务事件。
“不知这古祭,需要我们做些什么?”灰狼谨慎地问道。
“你们是引子,也是见证。”乌姆长老道,“古祭需在圣地‘冰魄峰’顶举行。你们需携那宝镜碎片同行。仪式期间,可能会引动雪灵甚至更强大的‘冰煞’来袭,我族战士会负责守卫,但你们也需尽力自保。此外…”她的目光扫过几人,“仪式需要纯净的‘心念之力’作为引导,你们须摒除杂念,诚心祈愿,无论是为了你们的同伴,还是为了这片雪原的安宁。”
这要求听起来不像有诈,更像是一个大型区域性任务的流程。灰狼与云心月等人用眼神快速交流,目前看来,依靠白山部是救治朱建军三人唯一的希望,而且也能借此探查所谓的“冰封之劫”与章潮洋阴谋的关联。
“我们愿意配合。”灰狼最终代表众人答应下来。
乌姆长老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缓和:“很好。你们先好生休息,恢复体力。圣泉会持续滋养你们的同伴。三日后,月圆之夜,便是举行古祭之时。”
接下来的两天,灰狼等人在白山部落中休整。部落民风淳朴而封闭,对他们这些“外乡人”既好奇又保持距离。他们被允许在限定区域内活动,饮用了一种名为“温血汤”的、略带腥辣但喝下后浑身暖洋洋的汤药,体力和伤势恢复得很快。
朱建军、段誉、虚竹三人被安置在靠近部落中心的一间特殊冰屋内,地面凿有一个小池,引入汩汩冒着热气的“圣泉”。泉水并非普通温泉,带着一股清冽甘甜的气息,似乎蕴含着微弱的生命能量,不断洗涤着三人体内的异种能量残余,稳定着他们的生机,但三人依旧昏迷不醒。
灰狼等人轮流守候,心情沉重。期间,他们尝试向部落里的年轻人打听“冰封之劫”和“坠星谷”的消息,得到的都是些语焉不详的传说:上古时期有“邪星”坠落,带来了严寒与妖魔,每隔数百年,当邪星的力量复苏,便会引发席卷整个雪原的“冰封之劫”,万物凋零。而白山部的职责,便是世代守护,抵御劫难。
这些传说,与“彼岸方舟”、“祂之降临”的阴影隐隐对应,让灰狼等人更加确信,他们被抛入的这个“副本”,绝非简单的雪原求生,而是与主线剧情紧密相连的关键环节。
第三天夜晚,圆月如同巨大的冰盘,高悬于墨蓝色的天幕,清冷的光辉洒满雪原,将一切都染上一层银白。
白山部落全体动员,气氛庄严肃穆。乌姆长老手持骨杖,头戴羽冠,在数十名最强壮的部落战士(包括巴图)和八位同样装扮古老的长老簇拥下,来到了村落中央的广场。
灰狼等人也被要求换上部落提供的、更加厚实且绘有简易图腾的白袍,并将段誉的八卦镜碎片用特殊的兽皮绳系好,由灰狼贴身携带。昏迷的朱建军三人则由部落战士用特制的冰橇抬着。
“出发,前往冰魄峰!”乌姆长老一声令下,整个部落数百人,如同一条白色的长龙,沉默而有序地向着远处那座在月光下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最高雪峰进发。
风雪似乎也在今夜平息,唯有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以及队伍中那若有若无的、低沉的吟诵声,在寂静的雪原上回荡。
灰狼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月亮的冰魄峰,心中莫名升起一种预感:这场古祭,恐怕不仅仅是救治同伴的仪式,更将是揭开更大谜团的关键。月圆之夜的冰峰之上,等待他们的,不知是救赎,还是另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