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剑,快,准,狠,追求的是一击必杀,是极致的锋锐与穿透。”
何冉抚摸着手中的青锋剑,心中明悟愈发明晰。
“而这战场之上,个人的勇武固然重要,但唯有融入军阵,如臂使指,将这份‘准’与‘狠’发挥在最关键之处,方能斩将夺旗,护佑一方。赵将军用兵,正合我剑道之心!”
她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清风拂过城头,径直来到赵云临时处理军务的城楼偏帐之外。
帐前亲卫认得她是新投的筑基修士何冉,通报后便放行。
何冉步入帐中,对正在与副将交代善后事宜的赵云,抱拳躬身,声音清越而坚定:
“散修何冉,观将军用兵,心向往之。冉虽不才,愿投将军帐下,执剑为卒,听凭驱策!”
赵云抬眸,看向眼前这位青衫染尘、目光却澄澈锐利的女修。
他记得她,是韩力引荐之人,筑基修为,剑法不俗。
“何道友请起。”赵云虚扶一下,语气平和,“我军中规矩,一视同仁。你既有此心,可愿从基层做起,恪守军规,勤修战阵?”
“冉愿意!”何冉毫不犹豫,“愿为将军手中利剑,指向何方,便斩向何方!”
感受到她话语中那股纯粹而坚定的剑意,以及对自己用兵之道的认同,赵云冷峻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略一沉吟,如今军中正需此等有潜力、有决心的骨干。
“既如此,你便暂入我亲兵队,随我左右,熟悉军务战阵。望你勤勉,莫负手中之剑。”
何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再次抱拳,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何冉,领命!定不负将军期望!”
自此,炎汉卫中,多了一位以剑为道、追随赵云白袍的女亲兵。
她的剑,将不再独行,而是融入这铁血洪流,为守护这座给予她归属的城池,斩出更为璀璨的锋芒。
……
白虎统领铩羽而归,损兵折将,心中憋闷怒火,更兼圣尊严令压力,翌日竟又引兵至城下。
此番却不急于冲锋,那白虎化身一丈高下半人半妖形态,身披骨甲,独自立于箭矢射程边缘,仰首对着城头发出一连串震天咆哮与污言秽语。
“城上那黑炭头!可是叫张飞?!”白虎声如金铁摩擦,刻意运足妖力,传遍四野,“听闻你自称万人敌,依俺看,不过是仗着城墙坚固,弩箭犀利,缩头乌龟一只!可敢出城,与你家白虎爷爷堂堂正正一战?”
它见城头张飞豹眼圆睁,似要发作,言语更是恶毒:
“怎地?不敢?莫非是怕了俺这口利齿,要回去寻你那刘备哥哥哭鼻子不成?哦,对了,听说你那哥哥不知缩在哪个旮旯不敢见人,留你在此看家,倒也合适,看门狗一般!哈哈哈!”
句句不离“缩头乌龟”、“看门狗”,更是辱及主公刘备!
“哇呀呀呀!气煞俺也!”张飞额头青筋暴起,怒火冲顶,提了蛇矛便要冲下城去,“白毛畜生!安敢辱俺大哥!看俺不捅你一万个透明窟窿!”
“翼德!”诸葛亮羽扇虚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清心宁神之力,让张飞狂暴的气息微微一滞。
“军师!让俺去宰了那口无遮拦的畜生!”张飞急道。
诸葛亮尚未回答,一旁赵云却淡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三将军,此乃激将之法,拙劣不堪。你若出战,便是中了彼之奸计。彼欲引你出城,脱离阵法庇护,或设埋伏,或借机窥我城门虚实。”
张飞虽怒,却非完全不明事理,闻言一窒,但仍梗着脖子:“可……可那畜生辱及大哥!”
“狂犬吠日,何须理会?”赵云目光依旧看着城下那兀自叫骂的白虎,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待其力竭,或我军准备妥当,自有取其首级之时。因怒兴师,智者不为。”
……
赵云身侧,新任亲兵何冉,一身炎汉卫制式轻甲,青丝束起,更显英气。
她看着城下白虎统领的表演,又听着赵云冷静的分析,清冷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她忍不住低声请教:“将军,观此妖将,虽言语粗鄙,然其选择叫阵时机、位置,乃至辱及……主公,皆似有章法,意在激怒三将军。这便是……心理之战么?”
赵云侧首看了她一眼,见其目光澄澈,是真心求教,便微微颔首,耐心解释道:
“不错。战场搏杀,并非仅凭勇力。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此獠目的明确,便是要激翼德出战。其言辞越是恶毒,越是显得它心中焦躁,无计可施。”
他顿了顿,指向白虎统领看似随意站立,实则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后撤的姿态,以及其妖兵阵型隐约呈现的包围之势:
“你看它站位,恰在弩箭极限射程边缘,进可诱敌,退可保全。其身后妖兵阵型松散,却暗含两翼包抄之意。若翼德盛怒出战,必被其引入预设战场,届时伏兵四起,弩箭难以支援,危矣。”
何冉仔细看去,果然如此!
她以往独行,只关注个体搏杀,何曾从这般宏观角度审视过战场?
此刻经赵云点拨,顿觉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原来厮杀之外,还有这等无形的较量!
“那……将军,我等便只能任其叫骂,束手无策么?”何冉再问。
赵云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非也。彼可激将,我亦可反制。传令弩手,瞄准其周身三尺之外,覆盖射击,不必求中,只需……扰其心神,落其面皮。”
命令下达,城头元戎弩微微调整角度,嗡鸣声中,一片弩箭如同长了眼睛般,擦着白虎统领的头皮、脚边、身侧掠过,深深钉入地面!
虽未伤及其分毫,但那凌厉的破空声与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顿时让白虎统领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它惊怒交加地连连后退数步,显得颇为狼狈。
城头炎汉卫见状,顿时发出一片哄笑,士气更盛。
何冉看着白虎统领那副又惊又怒的模样,再回想赵云方才那精准的判断与反击,心中敬佩更甚。
这已非简单的勇武,而是融入了智慧、洞察与掌控的……战争艺术!
张飞见那白虎吃瘪,心中恶气也出了大半,哼哼道:“子龙你这法子……倒也不错!省了俺老张力气!”
诸葛亮羽扇轻摇,含笑不语。有子龙这等帅才在,确可省心不少。
经此一事,何冉对赵云愈发信服,对炎汉卫的战法也有了更深理解。
她的剑道之心,于此铁血军营之中,悄然融入了一份沉稳与谋略。
而那城下的白虎统领,见激将不成,反受其辱,只得悻悻收兵,另图他策。
心中对那白袍将军的忌惮,却又深了一层。
【第8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