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沉渊那通不欢而散的电话之后,苏晚度过了一个无眠之夜。她知道,陆沉渊的报复很快就会到来,只是不确定会以何种形式。
第二天一早,她照常开店,却发现街对面那辆熟悉的黑色厢式货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穿着物业维修工服装、但眼神锐利、行动间透着训练有素气息的陌生面孔,在书店周围“检修”线路和管道。监视不仅没有撤离,反而从隐蔽转为了半公开,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威慑。
同时,秦昊再次出现在了书店门口,这一次,他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礼盒。
“苏小姐,早上好。”秦昊的笑容依旧带着技术宅的腼腆,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陆总吩咐,把这个交给您。”
苏晚看着那个礼盒,心中警铃大作。又是什么?最后的通牒?还是……
“这是什么?”她没有接。
“是一幅画。”秦昊将礼盒放在柜台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幅装帧精美的油画,画的是夜色下的“拾光书屋”。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透出,勾勒出书店宁静温暖的轮廓,与周围清冷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画功精湛,意境悠远,充满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式的美好。
“陆总说,他很喜欢书店晚上的样子,让人画了下来,送给您留作纪念。”秦昊传达着陆沉渊的话,语气平静,但苏晚却从中听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纪念?这哪里是纪念!这分明是警告!是在告诉她,她和她这方小天地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注视与“欣赏”之下!他将她最珍视的、视为堡垒的地方,变成了一幅可以被他随意收藏、把玩的“画”!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囚禁!比物理的监视更让人窒息!
苏晚看着那幅画,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在他派来的人面前失态。
“陆总……真是费心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画很漂亮,但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受之有愧。”
“苏小姐,您就别推辞了。”秦昊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陆总交代,务必请您收下。他说……‘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苏晚心中冷笑。这书店是她的,何来“物归原主”一说?他是在强调他的所有权吗?暗示她连同这书店,都应该是他的“所有物”?
她看着秦昊,又看了看柜台上的那幅画,知道今天如果不收下,恐怕无法善了。陆沉渊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迫她接受他的“标记”,承认他的掌控。
沉默了片刻,苏晚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礼盒。“……代我谢谢陆总。”
“好的,苏小姐。”秦昊完成任务,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另外,陆总让我转告您,他今晚想请您共进晚餐,地点在‘云顶餐厅’,晚上七点,司机会准时来接您。”
晚餐?在刚刚经历了昨晚的电话冲突和今天早上的“礼物”之后?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晚几乎要脱口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不是邀请,是命令。拒绝的后果,她暂时还无法承受。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睑,低声应道。
秦昊离开后,苏晚看着柜台上的那幅画,只觉得那温暖的色调无比刺眼。她将画拿出,没有挂起来,而是直接放进了储物间最角落的柜子里,如同埋葬一件令人厌恶的东西。
然后,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些伪装的“维修工”,心中一片冰冷。
陆沉渊用一幅画,明确地划下了界限。他将她视为笼中之鸟,而今晚的晚餐,是主人对宠物的又一次召见?还是……最后的审判?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必须去。不仅要去,还要想办法在晚餐上,扭转一些局面。
她回到工作台前,打开了那个存放着最后防身手段的保险柜。看着那枚尾戒,那支口红,和那瓶透明液体,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
今晚,或许就是摊牌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