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将苏晚送到书店楼下,过程简短而礼貌。道别时,两人都恢复了平日里合作者的姿态,仿佛河岸边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苏晚回到二楼房间,没有开灯,而是走到窗边,看着陆沉渊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今晚他出手干预的方式,以及那种瞬间转变的气场,在她脑中反复回放。这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测:陆沉渊的“马甲”下,隐藏着极强的行动力和背景。
同时,另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刚才的出现,真的只是巧合吗?以他的身份和习惯,聚餐后没有司机接送,而是独自步行经过那段相对偏僻的河岸,这本身就有几分不寻常。是刻意为之,还是另有原因?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被暂时的情绪干扰判断。无论陆沉渊是出于何种目的,她都必须更加小心。
她打开电脑,再次调出那件匿名捐赠的胸针资料,以及“莫氏”财团的相关信息。危险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晚宴就像一张逐渐收拢的网,而她和陆沉渊,似乎都身处网中。
第二天,筹备会议继续。当讨论到晚宴当天贵宾接待区的安保细节时,陆沉渊提出了一项建议:“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贵宾区我会安排我最信任的几个人负责,他们受过专业训练,反应迅速。”
他说话时,目光平静地看着苏晚,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但苏晚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最信任的几个人”、“受过专业训练”——这几乎是在明示他拥有超出常规的安保力量。联想到昨晚他的身手,以及秦昊可能存在的身份,苏晚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深潜者”的成员。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向她透露这一点?是警告?是炫耀?还是某种程度的……信任?
苏晚垂下眼帘,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脸上是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陆总考虑得很周全,安保方面您肯定是专家,我完全没有意见。”她选择了最稳妥的回应,不质疑,不探究,完全接受。
然而,她这份过于“顺从”的态度,反而让陆沉渊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他预想中,苏晚至少会流露出一点好奇或质疑,但她没有。这种完美的控制力,恰恰说明了她内心的防备有多深。
会议在一种表面和谐、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中结束。
散会后,苏晚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借口要核对拍品清单,留在了临时办公室。她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理清思路。陆沉渊今天的举动,像是一种试探性的摊牌,或者说是划定了他的“领地范围”。这让她感到不安。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她的目光被街对面一个身影吸引。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戴着鸭舌帽,靠在一根路灯柱上看似在等人。但苏晚凭借“谛听”首领的敏锐观察力,发现那人的视线角度,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渊渟大厦的这个出口。
是巧合,还是……被监视了?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位,利用窗帘的缝隙继续观察。几分钟后,那个风衣男人接了个电话,随即转身快步离开了,动作干脆利落,不像普通路人。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这种被窥视的感觉,绝非空穴来风。监视者是谁?是陆沉渊的人?还是……冲着她来的其他势力?“蚀影”?或者是与那枚胸针有关的人?
她意识到,表面的平静即将被打破。她和陆沉渊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也到了快要被捅破的边缘。信任尚未建立,而危机似乎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