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无情地汲取着苏晚的体温和体力。怀中的银色手提箱沉重如铅,每一次划水都变得异常艰难。肺部的氧气即将耗尽,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和水流的哗哗声。
不能停下!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她咬紧牙关,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机械地挥动着手臂,向着记忆中湖对岸的一处野生芦苇荡拼命游去。那里地形复杂,便于隐藏。
就在她几乎要力竭沉没之时,脚尖终于触碰到了湖底的淤泥!她心中一喜,踉跄着从齐胸深的水中站起来,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她迅速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远离主航道的僻静湖湾,茂密的芦苇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完美地遮蔽了她的身影。远处庄园方向的搜捕灯光和引擎声被芦苇丛阻挡,显得模糊而遥远。
暂时安全了。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沉重的箱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湖岸,瘫倒在潮湿的草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寒冷和脱力几乎让她失去知觉。
但她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追兵很快会搜索到这片区域。她必须立刻离开,找到干燥的地方,处理装备,并检查箱子的情况。
她挣扎着坐起身,打开手腕上的战术表,调出离线地图和指南针功能,快速确定了自己的方位。这里距离莫尔日小镇已经有相当一段距离,但仍在陆沉渊可能布控的范围之内。
她需要交通工具和安全的藏身点。
她看向那个银色手提箱。它密封性极好,虽然经历了水淹和撞击,但似乎并无大碍。她尝试按下开启钮。
箱盖缓缓打开。内部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锁定的界面和一条提示:“检测到异常环境冲击及液体侵入,安全锁启动。需要高级别生物特征及密码双重认证解锁。”
果然有保护措施!数据应该还在,但暂时无法读取了。这既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坏在无法立刻获取信息,好在即使箱子落入他人之手,对方短时间内也难以破解。
她合上箱子,将其重新密封。现在,它是她最重要的资产,也是最大的麻烦。
必须尽快离开湖区!
她观察着湖面。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灯火正在缓慢移动,像是一艘晚归的渔船。
一个念头闪过。
她重新滑入水中,悄无声息地向那点灯火游去。这一次,没有了箱子的拖累,她的动作敏捷了许多。
靠近之后,确认那是一艘老旧的木质小渔船,船上只有一个戴着斗笠的老渔夫,正在慢悠悠地收着网,嘴里哼着当地的民歌,对湖区今晚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似乎毫无察觉。
天赐良机!
苏晚潜到船尾,利用船身的阴影遮挡,如同水鬼般无声无息地攀上了船。她的动作轻灵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老渔夫毫无察觉,依旧专注地看着他的渔网。
苏晚迅速打量船舱。里面有一些渔具、一个旧炉子、和一些简单的食物。她看到一件挂在舱壁上的干燥旧外套和一顶破帽子。
她心中立刻有了计划。
她如同幽灵般滑入船舱,以最快速度换上了那件干燥的外套,戴上破帽子,将湿透的潜水服和装备塞进一个空鱼筐底部,用杂物盖好。然后,她拿起一块抹布,假装擦拭船舱,同时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模仿着当地口音的法语开口道:“老人家,今天收获怎么样?”
老渔夫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他旧外套、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的“年轻人”(苏晚刻意改变了体态和声线),愣了一下,嘟囔道:“你是谁?什么时候上来的?”
“我是对面村子里的,划船出来玩,不小心翻了船,好不容易游上来,看到您的船,就冒昧爬上来了,冻死我了。”苏晚编造着理由,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歉意,“能借您的地方暖和一下,顺便搭个船回岸上吗?我会付您船钱。”她拿出几张刚才从防水袋里取出的、略湿但还能用的欧元现金。
老渔夫看着钱,又看看她“冻得发抖”的样子,戒心消除了一大半,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小心……算了算了,快进来烤烤火吧,钱不钱的再说。”他倒是挺善良。
苏晚连声道谢,缩进船舱,靠近那个小炉子,假装取暖,实则继续观察岸上的情况,并暗中引导老渔夫将船驶向她预先看好的、一个偏僻的小码头,而不是返回莫尔日。
渔船突突地向着远离是非之地的方向驶去。湖面上的冷风吹拂着苏晚湿漉漉的头发,她看着远处那些仍在忙碌搜索的灯光,心中稍稍安定。
暂时,她又赢得了片刻的喘息。
但陆沉渊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丢失了目标和箱子,此刻必然暴怒,会动用一切力量进行拉网式搜索。瑞士并非她的主场,资源有限。
她需要联系“谛听”,启动应急预案,获取新的身份和撤离渠道。
她看了一眼身边那个沉默的老渔夫和漆黑一片的湖面。
在这艘小小的渔船上,在这微弱的灯火旁,她必须尽快想出下一步的计划。
箱子虽然到手,但危机远未解除。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