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回答,她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
宿舍门关上的瞬间,我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
“我靠,三儿,你俩到底咋了?”王浩凑过来,一脸狐疑,“我怎么觉得林晚晚今晚怪怪的,还有你,跟见了鬼似的。那铜钱是啥玩意儿?定情信物?”
我无力地摆摆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定情信物?也许是索命符。
我冲到书桌前,猛地拉开抽屉。
黑布盖着的相框静静躺在里面,旁边是那枚冰冷的铜钱。
我掀开黑布,照片上的女人依旧用那种空洞的眼神看着我。
我颤抖着手拿起铜钱,红绳粗糙磨手。
她把铜钱和照片分开给我,是什么意思?
铜钱是图书馆那个黑影塞给我的,她却又特意提及难道,那个黑影和她不是一体的?
还是说,这是一种仪式,需要两件物品合一?
“别再丢了。”相框上刻着这三个字。
丢?我前六世丢了什么?丢了性命?还是丢了这枚铜钱?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这铜钱,会不会是某种护身符?前六世的“我”,是不是因为弄丢了它,才导致了悲剧?而这一世,它阴差阳错又回到了我手里?
可如果它是护身符,为什么来自那个充满恶意的黑影?
林晚晚又为什么特意提醒我收好?
混乱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
我看着那碗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酒酿圆子,甜香依旧,却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我拿起保温桶,想把它扔掉,指尖触碰到桶壁,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仿佛里面装的不是热汤,是冰碴。
我猛地缩回手,保温桶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盖子摔开,乳白色的酒酿圆子洒了一地。
奇怪的是,那些滚落的圆子,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似乎迅速失去了热气,变得僵硬,颜色也暗沉下去。
王浩吓了一跳:“你干嘛呢!”
我没理他,死死盯着地上那摊狼藉。
一股更浓郁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檀香味,从洒出的液体里散发出来,盖过了之前的甜腻。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宵夜。
我再也忍不住,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充斥着五脏六腑。
吐完之后,我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惊恐的脸。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老图书馆那个老教授,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那句“别深究”的警告,现在听起来更像是知情者的提醒。
我必须再去找他,现在就去,赶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
我冲出洗手间,对王浩喊了一句:“我出去一趟!”不等他回答,我就抓起外套和手机,疯了一样跑出宿舍,朝着老图书馆的方向狂奔。
夜色深沉,路灯昏暗。
奔跑中,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枚铜钱硬硬的还在。
这一次,我紧紧攥住了它,仿佛它是茫茫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尽管它本身,也散发着不祥的寒意。
夜风像冰冷的刀子,刮过我汗湿的额头。
我朝着老图书馆的方向狂奔,肺叶火辣辣地疼,却不敢停下半步。
口袋里那枚铜钱,随着我的跑动一下下撞击着我的大腿,冰冷坚硬,像一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心脏。
老图书馆那栋灰扑扑的楼矗立在夜色里,所有的窗户都黑洞洞的,只有门口一盏昏黄的门灯,在风中摇晃,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整栋楼死寂无声,比白天更添了几分阴森。
我冲到紧闭的大门前,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铁门,声音在空荡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老师!老师开门!我有急事!”我嘶哑地喊着,心里祈祷那个老教授还在里面,或者至少,附近有人能听到。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穿过树枝的呜咽声。
我扒着门缝往里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绝望感再次像潮水般涌上来。
对了,电话!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光在黑暗中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翻找着白天可能存下的图书馆值班电话,或者任何能找到那个老教授的联系方式。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是哪位老师。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手机屏幕顶端,一个极其微弱的wi-Fi信号图标,突然闪烁了一下,又迅速消失。
是图书馆的内部网络!
虽然信号弱得几乎不存在,但这一闪而过的希望,让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立刻打开浏览器,试图连接那个名为“LocAL-LIb”的网络。
需要密码。
我试了几个常见的通用密码,全都错误。
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我强迫自己冷静,回想老教授的样子,他戴的老花镜,他伏案工作的身影。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会不会用了默认密码?或者,一个与他研究相关、容易记住的密码?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密码框里输入了 “1944”。
回车。
屏幕上转动的圆圈停住了,显示——连接成功!
虽然信号只有一格,极其不稳定,但足够了。
我立刻打开搜索引擎,手指颤抖着输入关键词:“本地 民国三十三年 赵明 林晚晚”。
网页缓慢地加载着,进度条像蜗牛爬行。
我的心悬在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生怕这点微弱的信号随时会中断。
终于,一个极其古老的、像是个人搭建的本地文史论坛的页面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