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他们也知道辽东镇来人的事了。
开始他们还惊讶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那边怎么会突然来人?后来知道来的那些人带了一车的杏干送去东院,想到现在正是杏子成熟的时节,便也没再多想了。
“大少夫人打发了几拨下人出去,奴婢看她们手里都提着篮子,里面都装着杏干。”
西院,陆老夫人的屋子,陈氏派出去的人打听完消息回来跟她们禀报。
陆老夫人皱眉问道:“都出去了?没往咱们这边来?”
那下人迟疑着点了点头。
陆老夫人见她这个反应,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连手里厨房刚送来的冷果饮子也不喝了。
满屋子的下人看她这个反应,自然胆战心惊起来。
陈氏扫了一眼后,把下人都先打发下去之后,倒是主动先安慰起陆老夫人:“娘也别急,可能沈氏过会就差人来送了。”
陆娩听到这话率先冷嗤嘲讽:“娘又何必替她说话?她要想送,早就差人来送了,这都多久了!”
她对沈知意怨气十足,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自打她进府,除了头天来过咱们这,那也是为了来拿权羞辱咱们的!之后她什么时候还来过?”
陆老夫人因为陆娩的这番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手里的青瓷碗也重重搁在了桌上,发出不轻的声响。
屋内此时没外人,陈氏这会倒是也没让陆娩住嘴,由她说着。
只是怕人说过了,方才制止了一声。
“你说她做什么?娩儿又没说错,我看那沈氏就是故意的!嫁进咱们陆家,没一点晚辈的样子,平日里不来请安也就算了,现在连基本的规矩也不做了!”
陆老夫人越说越生气。
陈氏这会倒是没有再哄她,任由陆老夫人撒着气,她自在一旁看着。
不过陈氏也知道,她这姑姑就算真的生那沈氏的气,也是不敢真把人叫过来教训的。
她心中闪过遗憾,却也意料之中。
毕竟还有个谁也不敢得罪的陆平章在沈氏背后替她撑腰呢,只要陆平章一天没出事,他们就拿他们夫妇俩没办法。
她自己对这事倒是没什么看法。
就像沈知意防着他们一样,她也一样防着沈知意。
沈知意要真给他们送些什么,她还担心里面有没有下毒呢。
倒是娩儿——
辞别陆老夫人,陈氏带着陆娩回去路上,看着女儿阴沉着一张脸,不由奇怪道:“你这两日怎么回事,火气这么大?就因为昨日陆平章在门口训了你?”
这事从前又不是没有过?
陈氏回想以前,觉得娩儿以前被陆平章训斥的时候也没这么生气过啊。
陆娩声音沉沉说道:“没事。”
这要是没事就怪了,陈氏总觉得奇怪,还想问,陆娩却像是烦得不行一样,突然就冲陈氏发起了火:“我都说了没事了,你还想怎么样!烦死了!”
她突然一通撒气,把陈氏都给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
陈氏抚着心口拧眉,觉得女儿现在的脾气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但陆娩已经跑远了,陈氏也只能自己先忍耐下来。
心里猜测估计还是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娩儿本来就不喜欢沈氏,偏偏沈氏如今这个身份,他们又只能忍耐。
娩儿估计就是各种不快积攒到一起,才会变成这样。
陈氏摇了摇头,心里对沈知意的不满也更加多了。
压着心里的不满,陈氏跟春冬回屋去,路上,陈氏问她:“你姐姐今天来过没?”
春冬回她:“刚刚才来过,本来是刚才想跟您说的。”
她没等陈氏询问,就主动先压下声音说道:“姐姐说,昨天东院那位就差人把账本都拿走了。”
陈氏虽然一早就知道,但还是皱眉问了句:“没事吧?”
“东院那边还没动静,但王天明事先都叮嘱过他们,他们也都是按照以前的法子记的。”春冬说完,见身边夫人还是拧着眉一脸沉思的模样,不以为意地宽慰起她:“夫人何必如此担心,这么多年,就连老爷和老夫人都看不出什么,何况沈氏那个小丫头片子了?”
她是真觉得夫人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
那沈氏满打满算,今年也才十八,这么多账房先生都看不出来什么,她一个没经历过什么事的小丫头片子能看出来什么?何况他们的账本又没什么问题,便是拿出去比较去查也是没问题的。
陈氏听她这样说,心里的确松泛了一些。
想想的确如春冬所说,那沈氏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连生意都没做过,装模作样为了拿捏他们才折腾出来这么多事,她还真把她当回事了。
“是我太把她当回事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眼,有些疲惫。
这事倒是也没再多想,被她拿别的话岔过去了。
“之前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有消息没?”她问起另一件要紧事。
春冬知道她在问什么,这次倒是回答得更加谨慎了:“那位夫人已经回来了。”
陈氏听到这话,心下一动。
“让人继续盯着,寻个合适的时机我出去一趟。”
……
培风居内。
沈知意吃完晚膳之后,还在看秦思柔昨日带回来的账本。
陆平章今夜照旧留在京城那边没回来,让人送了口信来知会沈知意,沈知意原本是想回家去的,陆平章不在,她夜里一个人睡在这么大的屋子里也不舒服。
但账本太多,她想了想还是打算今晚先留下来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再回家去。
这样心里没个什么事,也舒服些。
账本太多,她看了一天了还没看完,不过她看下来倒是的确没什么问题,直到看到最后一本粮铺的账本——
沈知意原本看完后都已经准备放下了。
但想到什么,她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她握着账本仔细看了很久,突然喊秦思柔进来问:“之前的账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