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很大。
沈知意以前没来过马场,即便是陆爷爷还在的时候,她也没来过。
倒是有次陆娩在那举行比赛,知道她来侯府,假惺惺地喊了下人来邀她过去一道玩。
但那时,她正好被陆娩拿鞭子吓过,脚才好不久。
知道自己去了必定是要被她和她那群朋友取乐羞辱的,沈知意自然不会傻乎乎地过去。
事后陆娩见到她时,没少拿这事耻笑她。
没想到她现在竟然真的要去那了!
沈知意牵着身侧白驹,兴致勃勃,激动万分。
身侧的白驹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自己的尾巴,看起来神气极了。
沈知意看他神气的样子,不由更加喜欢了。
她很喜欢陆平章给她挑得这匹马。
她笑着摸摸白驹的头后,问身边的陆平章:“侯爷,它叫什么名字啊?”
陆平章回她:“还没取名字,你取个吧。”
沈知意认真想了想后,忽然说:“那不如叫做白玉盘吧。”
陆平章挑眉:“怎么取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沈知意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睛避开陆平章的视线之后才说:“大珠小珠落玉盘,我就是觉得它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跟寻常高亢的马嘶声不同,身边的小白驹声音清亮悦耳,很动听。
所以刚刚陆平章要她取名字的时候,她的脑中突然就闪过了《琵琶行》中的一句话。
“侯爷觉得如何?不行的话,我再想想。”
这毕竟是陆平章送给她的礼物,沈知意还是很在意陆平章的想法的。
但陆平章岂会在这些事情上反驳她?送给她了,那就是她的,她有着完全的做主权。
“可以,很好听。”
沈知意听他这么说,便放下心来。
她冲陆平章弯了眉眼,又笑盈盈地扭过头,一边拿手抚摸白玉盘的头,一边柔声唤它:“以后你就叫白玉盘啦。”
白玉盘是个父母俱在的马驹。
自出生起就被养在谭家的别庄里,养尊处优,还没被真正的使用过,却极通人性。
之前谭家在别庄摆宴,有宾客提议比试骑马。
当时白玉盘被粗心大意的奴仆牵出来了,被一纨绔子看中,非要它。
那人是谭濯明的上级带来的子弟,在家中一向受宠,人也就有些不着五六,当时谭濯明也刚进大理寺不久,本不好得罪,要是别的马,用了也就用了。
但那匹马是林慈月所有。
即便她自婚后便很少骑马,这匹马也不是她常用的那匹,可谭濯明也不会叫别人沾染了去。
他笑着让人换一匹。
虽然语气温和,但态度却很坚持。
可那纨绔子哪管这些,只觉得谭濯明是他爹的下属,他们今天能过来就是给了他们莫大的脸面了,谭濯明越不叫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
谭濯明见他如此,脸色自是不好看,准备亲自上前阻拦。
那纨绔子觉得被当众拂了脸面,更为生气,直接扯住白驹的缰绳就要翻身上去。
可小白驹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哪遭受过别人这样霸道的对待?被那纨绔子扯着缰绳不舒服,害怕了,便直接把人踹倒在了地上,别说叫它上马了,连头都没叫它摸到。
那日收场自然不好看,谭濯明的上司都是拂袖离开的。
当时陆平章还没出事,林慈月直接去了那户人家说了这匹马的爹娘是陆平章送的,这小马驹是他们的种,虽然现在还没主人,但陆平章已经跟她预定好了,日后是要拿回去的。
当时只是随口一句,主要是为了吓吓那户人家,免得他们分不清大小,还真当自己占了个上级的位置了不得了。
那户人家那时也的确被吓到了,他们便是有天大的胆子,那也不敢跟信义侯抢东西啊。
不仅让那纨绔子主动赔礼道歉,同年还被调离了大理寺,由谭濯明坐上了那个位置。
只是或许就连林慈月也没想到,当时只是随口诓人的话,如今竟然真的成真了。
陆平章竟然真的问她要走了这匹马,送给她的妻子。
“侯爷,你看它!白玉盘喜欢这个名字!”
白玉盘黏着沈知意,哪还有从前把人踹下来的威风模样?就差跟沈知意形影不离,非要一直黏着才好。
陆平章听着她十分惊喜的声音,也被沈知意的高兴所感染。
只是看到白玉盘这么黏糊糊地缠着沈知意,还拿脖子一直蹭沈知意的脸,陆平章又皱起眉。
他认为自己是不满白玉盘作为威风的带有功勋的战马之后,却被养出这样娇气黏糊糊的性子,实在有碍观瞻。
可他的视线,明明正不自觉地落在沈知意的身上。
好在很快,沈知意也觉得痒和热,便把白玉盘推开了一些:“好了好了,太热了,亏得我今天没上妆,要不然现在肯定是个大花脸了。”
说完,还不忘顺毛,又摸了白玉盘几把。
白玉盘也就没有不高兴了,继续威风凛凛地站好了。
“侯爷挑的这匹马,果然很通人性啊。”冯夫人在一旁说道。
沈知意笑意盈盈说是,显然很满意白玉盘,好在她也准备了礼物送给陆平章,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接受。
她的目光落在陆平章的腰后。
“怎么?”
沈知意极为小心的一眼,还是被陆平章抓包了。
但现在还在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沈知意自然不好说自己也给他准备了礼物,便含糊过去:“没事呀。”
她说完还牵着马自顾自撇开视线,往四周看去。
现在已经进入侯府外院了,这里汇聚了马场和演练场,是一个沈知意只有耳闻过却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一阵打拳声,本能的,沈知意往那边看了过去。
那边正是侯府的练武场。
只是隔着一片树林,离得有些远,属于他们看得到,那边的人却不一定会注意到他们这边。
侯府有自己的护卫队伍,保护着侯府的安危。
这些人沈知意平时很少见到,此时才发现这人数实在不少啊。
尤其——
沈知意见他们一个个都赤裸着上身。
先是因为震惊睁大了眼睛,待反应过来之后,沈知意迅速涨红起了一张脸,脸红耳热地收回视线,再不敢往那看了。
这几十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带来的冲击力,也实在是太强了,沈知意做梦都不敢梦这样的!
其余人都没注意到沈知意的异样之处。
但陆平章就在她身边,又一直观察着她,岂会未察?
他顺着沈知意的视线往不远处的练武场看去,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沈知意是为什么面红耳赤了。
他倒是没想太多。
只当沈知意闺中将养久了,第一次见到这个阵仗吓一跳也正常。
不过以后她经常要来这学习骑马的话,怕是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碰到他们操练的样子。
所以等到了马场,冯夫人教沈知意骑马的时候,陆平章就喊来赤阳跟他吩咐了一句。
“啊?”
赤阳不解:“为什么啊?”
陆平章瞥他:“要你去你就去。”
赤阳摸摸自己的脑袋,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主子有吩咐,他自然会遵守,虽然不解主子的用意,赤阳还是领命吩咐去了。
“是。”
沈知意刚被冯夫人带着走了半圈,主要是为了跟白玉盘磨合和适应。
白玉盘很乖,也很听话,它喜欢沈知意,自然也就不娇气了,种类带来的温顺在这一刻表现分明,沈知意要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沈知意走了一圈回来正想跟陆平章说很好,就发现赤阳离开的身影。
“赤阳去哪了?”她疑惑问陆平章。
陆平章自然不会解释那些话,要她尴尬,闻言也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有点事。”
沈知意点点头,也没多问。
“夫人试着自己跑一圈看看。”冯夫人在一旁跟沈知意说。
沈知意现在已经跟白玉盘磨合好了,自然也就不害怕了,她点头说好,倒是不忘招呼陆平章:“太阳还大,侯爷去华盖下等我吧。”
等陆平章颔首。
沈知意就收回视线,按照冯夫人刚刚教她的那样,轻扯缰绳,夹紧马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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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本章一则阴差阳错的事情:
朝朝:omG,好多裸男,扛不住了……
侯爷:老婆害羞了,拿块黑布把那边盖起来,不能让老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