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宝惊魂未定地从狗粮堆里拔出脑袋，顶着一身谷粒和冻干碎屑，小爪子拍打着食盆边缘，发出愤怒的“吱吱”声，活像个被流氓非礼了的良家妇女。陈小乐心疼得直抽抽，一边用软毛刷给它清理，一边指天发誓要给“毛茸茸星球”装个防狗电网。
陈正坐在柜台边的矮凳上，手肘的擦伤简单贴了块创可贴，脸色依旧铁青，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反复回放着警犬雷霆和阿福失控的每一个细节。“…不是随机的，”他声音低沉，带着刑警特有的复盘腔调，“雷霆扑我，是为了抢东西。阿福冲进来，目标明确，就是元宝的笼子！两次失控，都发生在疗养院范围内或附近！两次的目标，都和我们有关！”
周默的目光落在林柚刚发来的分析报告上：
＞ “老K拆解了阿福的项圈残留物（辅警离开时偷偷剪下了一小块）。确认存在微型指令接收器和生物电刺激模块。触发信号…是一种特定频率的生物电脉冲，极微弱，但针对性极强。脉冲特征…与绿洲疗养院特供的陶瓷手环内部检测到的、用于‘无感监测’的基准频率，**高度吻合**。”
“吻合？”陈小乐停下手里的刷子，瞪大了眼睛，“意思是…那破手环不光是个壳子，还能…能招狗咬人？”
“不是招狗，”周默放下手机，眼神锐利，“是‘激活’和‘引导’！蜂巢或者疗养院，在那些陶瓷手环里嵌入了能发射特定生物电脉冲的装置。平时可能是用于所谓的‘健康监测’，但一旦有需要，就能发射另一种强效的、能干扰甚至操控犬类中枢神经的脉冲信号！雷霆和阿福，都是被这种脉冲瞬间‘劫持’，变成了只认指令的活体武器！它们的攻击目标，由脉冲发射源——也就是佩戴陶瓷手环的人——在那一刻‘指定’！”
一个可怕的闭环在周默脑中清晰：疗养院用陶瓷手环给患者和内部人员套上“绝缘壳”，屏蔽外部电子窥探。同时，这手环又是埋在内部的“生物信标”！一旦有外来的、具备威胁性的“生物探测器”（如警犬）靠近，佩戴手环的安保或特定人员就能瞬间激活脉冲，劫持警犬，将其变成反制的武器！既能消灭威胁（如雷霆攻击陈正夺取证物），又能清除可能存在的生物窥探源（如阿福攻击金元宝）！
“活体防火墙…还能反击…”陈正倒吸一口凉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好毒的手段！那我们岂不是连条狗都不能靠近疗养院了？”
“靠近？靠近就是送狗头！”陈小乐哀嚎一声，下意识地抱紧了金元宝的笼子。笼子里，金元宝似乎听懂了，也不拍食盆了，把自己缩成一个金色的毛球，警惕地竖起小耳朵。
“狗不行…那老鼠呢？”周默的目光，缓缓移向笼子里那个惊魂未定的金色毛球。
陈正和陈小乐都愣住了：“老鼠？”
“元宝对异常电波和气味敏感，这点蜂巢知道，所以阿福才直奔它来。”周默走近笼子，看着里面警惕的金元宝，“但蜂巢不知道的是，它对某些‘特定频率’的东西，可能也有…特别的兴趣？”他想起了元宝对张姨脑波假发金属片的执着啃咬。
“默哥，你想让元宝去…当敢死鼠？”陈小乐脸都白了，“不行！绝对不行！阿福那血盆大口你又不是没看见！元宝刚捡回条鼠命！”
“不是让它去咬人，是让它去…玩球。”周默嘴角勾起一丝古怪的弧度。他走到店铺角落堆放宠物玩具的箱子旁，翻找了几下，拿出一个陈小乐之前进货滞销的、灰白色粗陶做的、鸽子蛋大小的宠物啃咬球。这球质地粗糙，颜色和疗养院那种陶瓷手环极其相似。
“陶瓷球？”陈小乐不明所以。
“老K，”周默拨通电话，“帮我个忙，用最快的速度，在这个陶土球内部，给我刻一个微型的、能持续发射特定频率电磁波的振荡电路。频率参数我发你，要尽可能接近疗养院手环那种‘激活脉冲’的频段！功率不用大，但要稳定！伪装成宠物玩具内置的‘逗宠小马达’那种！”
电话那头传来老K沙哑又兴奋的声音：“小意思！用微波炉变压器改个高频振荡器，塞进这小泥球里，保证连狗都闻不出电路板味儿！半小时后给你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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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疗养院，午餐时间。
特护区专用的送餐通道异常安静，与主楼食堂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一辆罩着白色保温罩的精致不锈钢餐车，由一名穿着洁白制服、手腕上赫然戴着灰白色陶瓷手环的护工推着，平稳地滑向特护区那扇厚重的、需要双重验证的隔离门。餐车下层放着特制的营养餐，上层则是精致的点心和水果。
隔离门旁的安保室，两名同样佩戴陶瓷手环的安保人员正一丝不苟地盯着监控屏幕。突然，监控画面中，靠近隔离门外绿化带边缘的一个摄像头视角里，出现了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小东西。
一只肥硕的金色仓鼠！它像个小金球，正沿着修剪整齐的冬青灌木根部，飞快地滚动着一个灰白色的…陶土球？那球比仓鼠身体还大些，被它用两只前爪推着、用鼻子顶着，滚得飞快，方向飘忽不定，活像一个喝醉了的小保龄球手在练习。
“哪来的仓鼠？”一个安保皱眉，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同伴。疗养院环境管理严格，野猫都少见，更别说仓鼠了。
“可能是附近宠物店跑出来的吧？看着挺肥…”另一个安保不太在意，目光扫过仓鼠，又回到主要通道的监控上。
就在这时，那只金色仓鼠似乎玩腻了直线滚动。它猛地用后腿一蹬，小爪子使劲一扒拉！
那个灰白色的陶土球，带着仓鼠全身的力气和“技术顾问”的任性，骨碌碌地偏离了绿化带，不偏不倚，直接滚到了特护区送餐通道的正中央！正好停在缓缓推来的餐车前方不到两米的地方！
金元宝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蹲在球旁边，小鼻子得意地翕动着，黑豆眼警惕又好奇地看着那个巨大的、冒着食物香气的白色餐车。
推餐车的护工也看到了路中央的陶土球和那只碍眼的仓鼠，眉头一皱，正要呵斥驱赶。
**异变突生！**
安保室里，一名佩戴陶瓷手环的安保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极其细微的、高频的电流噪音！这噪音人耳几乎听不见，但对某些生物来说…
“呜…呜…汪！！！”
一声压抑着狂暴的低吼，猛地从送餐通道侧后方、一个标着“设备间”的小门内传出！下一秒，小门被一股蛮力撞开！一条穿着“治安巡逻”小马甲、戴着防咬嘴套的德牧（正是之前袭击宠物店的阿福！），如同挣脱锁链的凶兽，血红的眼睛死死锁定通道中央那个灰白色的陶土球和金元宝！它喉咙里滚动着可怕的咆哮，口水飞溅，后腿猛蹬地面，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目标明确——那个散发着特定频率“激活脉冲”的陶土球！还有球旁边那只该死的仓鼠！
“阿福？！停下！”后面追出一个气急败坏的辅警，但哪里拦得住！
推餐车的护工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兽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想拉紧餐车护住自己！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狂暴的阿福眼中只有那个“指令源”（陶土球）和金元宝！它庞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惯性，如同失控的卡车，狠狠撞在了试图转向躲避的餐车上！
**哐当——！轰隆——！**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玻璃碎裂声响彻通道！
精致的不锈钢餐车被撞得整个侧翻！白色的保温罩飞了出去！上层的精致点心、切好的水果天女散花般抛洒一地，奶油和果酱糊在光洁的地面上。下层的营养餐盒更是摔得汤汁四溅，各种糊状的、颜色可疑的营养物质泼洒得到处都是！整个通道瞬间一片狼藉，弥漫着食物混合的怪异气味和浓烈的狗腥味！
金元宝早在阿福冲出来的瞬间就发挥了“鼠生”最快的速度！它丢下那个惹祸的陶土球，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嗖”地一声钻进了旁边的冬青灌木丛深处，只留下几根颤动的枝叶。
阿福一头撞在翻倒的餐车上，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晕头转向，嘴里还叼着那个被它从金元宝爪下抢来的灰白色陶土球。它晃了晃脑袋，血红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困惑地看着嘴里的“玩具”，又看看周围的一片狼藉和吓得瑟瑟发抖的护工、追来的辅警，喉咙里的咆哮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抓住那只狗！”
“快！清理现场！”
“报告！特护区送餐通道遭到袭击！餐车损毁！有不明生物闯入！”
安保室里警报大作，对讲机里一片混乱的呼喝。两名安保也顾不上监控了，抄起橡胶棍就冲了出来。整个特护区入口瞬间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绿化带茂密的冬青丛阴影里，一个穿着与之前“管道检修”同款灰色工作服的身影（陈正），如同融入环境的壁虎，利用混乱和视线的死角，悄无声息地贴近了特护区那扇厚重的隔离门。他手里拿着一个伪装成老旧对讲机的设备，屏幕正闪烁着微光，上面是林柚远程破解的、利用餐车通道监控短暂失效的间隙，发送过来的、基于陈正权限（虽被冻结但信息残留）和混乱中门禁系统可能出现的漏洞而生成的动态口令。
他的目标，是餐车翻倒时，从下层滚落出来的、一个印着特护区特殊标记、尚未开封的密封餐盒。那里面，或许就有特护区日常使用的某种“消耗品”，可能是线索！
隔离门旁的生物识别器闪烁着幽光。陈正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按了上去，同时将对讲机屏幕上的动态口令对准了扫描口。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