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燕不想承认,看了一眼好闺蜜,翻着白眼,“她就只会那两招,来个秃头,再来个比她高的,就没辙了。我会的可多了。”
老妖怪奶奶遗传她的还差不多。
“小燕……”朱英俊在后面喊着:“那个鞋拔子往这边来了。”
“嗯!各就各位,注意隐蔽!”
只见,一个猥琐的身影,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在混战那边,偷偷潜到店门边,突然一只脚朝着他后背踢去。
鞋拔子阿旺大叫一声五体投地,不过叫声被妇女们的叫骂声掩盖了,身高一米四的肖燕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棚子后面,好几个小孩瞬间包围成一堵墙,然后开始念儿歌,人墙里面是凄厉的惨叫声。
南泽镇的围观群众假装看不见。
里下河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败坏女孩的名声,然后不用给彩礼,女孩人家还要感恩戴德。
这次,里下河的这帮龟孙算是碰到硬茬子了。
“姐姐,我也要打!”肖月看见姐姐已经打了好几拳了,跃跃欲试,“轮到我了!你帮我按住他。”
胖胖的手开始在鞋拔子的手臂上玩游戏,“切韭菜切韭菜切切切,捏饺子捏饺子捏捏捏……啊呜一口吃掉啦!”
“嗷……妈……奶奶……救命……”鞋拔子疼得快惊厥了。
肖月换了另一个胳膊继续。
听到鞋拔子阿旺的惨叫声,混战停了下来,肖家这边的女人像冷宫疯掉的妃子,王家的女人像接受了十八种酷刑的嬷嬷,双方都喘着粗气,紧急蓄电,不服再战。
“阿旺……你在哪儿呢?”王老太靠在大女儿身上,眼皮上全是血,视线模糊。
小孩墙一哄而散。
那个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鞋拔子,举着凄惨无比的双臂,步履蹒跚地往王家的方向逃,“奶奶!她们打我。”
围观的群众猛吸了一口凉气,躲在人群的孙泽田猛吸了好几口凉气。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那脸都不像个人脸了,像个刷了好多酱的烧饼,那胳膊远远看去像压煤机压过的一样,那几个像拔了火罐的青紫是嘴咬的吧?
还那么对称!
已经躲到店里的肖月被朱冬梅强迫漱口,“你掐就好了,干什么咬啊!多脏,有细菌。”
肖月晃着头上的冲天炮,拍着鼓鼓的肚皮,“吃饺子!”
站在店门口的肖燕头也没有回,大声说:“我家小月,真棒!”
此时,店外的战争随着鞋拔子的惨样开始白热化。
王家男人们首先发动战争,这次没用武器,赤手空拳。
双方势均力敌。
(此处配乐:跟着我右手左手一个慢动作,左手右手慢动作重播……)
“还不如幼儿园里男生斗鸡。”肖燕看得牙痒痒的,“我棍子呢?”
“小燕,棍子在这儿!”沈轩林从肖燕的一大堆武器里拿出棍子,狗腿地奉上。
“紫苏姐姐,等一会儿你看我练棍法,把这帮欺负你的坏人打得落花流水!”
一个舞花,肖燕手持棍子做了预备冲刺的姿势,小孩们又排出八字队伍,目送他们的大王像火箭炮一样冲了出去。
“闪开!看我的少林棍法!”
“快快快快!拦住那丫头!”肖老头惊得一身汗,别人打都是皮外伤,这丫头打怕是要送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肖燕的棍法跟录像带《少林寺》里的和尚学的,朱英俊按暂停、倒带,手指头都起茧子了,家里的青砖也碎了一大半,终于小成,但是没有打过人。
今天总算能试一试少林绝学的威力了。
围观的人群往后退了又退,就怕打到自己身上。
这肖家的丫头那可是个武疯子,练的都是野路子,那疯劲一上来可是爹妈不认的。
肖家都不知道暗地里修了多少回路了。
这会儿棍子耍得倒是有模有样,棍棍到肉,把王家男人打得节节败退,恨不得跪地求饶。
“嗷~~~”
“啊~~~”
“腿,我腿断了!”
肖老头捂着脸,这下完鸟,事情闹大了,大喝道:“地上哪儿来的十块钱?”
“哪儿呢?”正打得起劲儿的肖燕一个舞花把棍子杵在地上,到处看。
肖年成赶紧上前,圈着她往店里走,“在店门口,你去看看。”
王家的七八个男人已经倒地不起,直哼哼。
沈得福敢拿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发誓,这帮鳖孙绝对肋骨断了。
从肖燕接过棍子的那一刻,葛紫苏就失控了一样跑到了店门口,她紧紧地捂住心口,小声地呜咽着。
那个从天而降的棍子!
那个炮弹一样冲出去的身影!
“扑哧!”一口血从葛紫苏的口中喷出,血珠子在阳光下呈现耀眼的鲜红,映入她的瞳孔。
“紫苏!”朱冬梅猛得伸出双手,接住了快要倒地的瘦弱的身子,“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冬梅!你活了!”葛紫苏笑了,“这不是梦,是真的……我好累啊……想睡一会儿!”
“啊呀!王家把紫苏气吐血啦!”高老太叫起来。
肖老太也惊叫:“紫苏……紫苏啊!我家紫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砍死你们……”
“快……送医院……”
随着葛紫苏以及斗殴的双方男女进医院,混战落幕。
肖家这边葛紫苏吐血,输了液。
王家这边七八个男人用计算器统计了一下,三条腿、八根肋骨、四条胳膊出现骨裂现象,绑了绷带。
南泽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约架只能皮外伤,很少伤筋动骨,如果情节严重就要相关执法人员出面。
派出所调解室,南泽镇和里下河镇的两位指导员孙泽田和王顺客气地握手。
“开始吧!”孙泽田坐下,“王家旺,你和葛紫苏第一次见面在哪儿?”
鞋拔子顶着五彩斑斓的脸嗫嚅:“在火葬场。”
王顺问:“葛紫苏,你和王家旺第一次见面在什么地方?”
“在人民桥码头。”葛紫苏低着头。
孙泽田继续问:“王家旺,你凭什么认为葛紫苏和你谈对象?”
“她来买西瓜,每次都笑。”
“就这?”孙泽田挑眉,然后斜了一眼王顺。
王顺闭了闭眼睛,“就没有长辈通个气?”
“有的,我家大姑的朋友问肖家五姑,她说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做主。”
孙泽田无语,俩手一摊,王顺继续问:“葛紫苏,家里有人跟你提过王家旺吗?”
“没有。”
“你撒谎。”王家旺急了,“那为什么我一来,你就买西瓜,还笑,你就是考上了大学不认账。”
“等等……等等……”孙泽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王家旺,你第一次到人民桥码头卖西瓜的时候,葛紫苏已经拿到大学入取通知书了吧!”
“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没有考上。”王家旺笃定。
王顺也无语,里下河胡搅蛮缠的人家很多,但是这么神逻辑的还是头一个。
“火葬场我带着孝布,根本没有见过你。”葛紫苏抬起头,面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坚定:“你是卖西瓜的,我向你买西瓜,有问题吗?我只是和买西瓜的婶婶们笑。我没有和你说过买西瓜以外的话,甚至我的名字还是那个胖婶告诉你的。你每次来,她最高兴,而且吃西瓜都不要钱。”
“胖婶是我们的介绍人。”
葛紫苏昂着头,轻蔑地笑了,“是吗?那你把她叫过来,怎么介绍的,经过我同意了吗?”
“公安同志,我要报案,我要请律师,我要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