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万唤,望眼欲穿,特殊部门谭一和谭二在下午两点钟到了南泽镇派出所。
为了不引起恐慌,两人扮演成灭虫专家。
上次跟着副部长是悄悄来悄悄走。
这一次。
有点隆重,有点热情。
居然有横幅还有鲜花。
两个隐形惯了的人都不太适应,心里慌得一批,赶紧套上装备着手工作。
一看陶筱英的惨样都吓了一跳,比海市那个小姑娘惨得多,这南泽镇派出所动私刑了,受的内伤不轻啊!
此时的肖老头在哪里?
去观屎了。
他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随嘴说了句吃打虫药预防,一上午,南泽镇所有的打虫药和敌敌畏都卖断货了。
还没到吃饭时间,派出所就接到举报,某某家孩子拉出了虫,某某家谁呕出了虫……
看来镇上派出所的保密工作不到位啊!
无奈!
两个小公安陪着肖大师傅假装散步,实则悄悄地一家一家的走访。
南泽镇的人民也非常配合,假装偶遇,实则准备好了痰盂。
镇中心才走了一半,三个人就隐隐有脚步虚浮,眼睛发花,肠胃不适的症状。
肖老头拿铜剑的手都开始抖。
屎虫看多了,敌敌畏闻多了。
“不行了,我这身子骨吃不消,我得回去休息一下。”
肖老头觉得人该服老的时候就服老,不能太逞强。
都六十四了,正是享清福的时候。
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
虫怪就让上面派的年轻人去抓吧!
两个小公安猛地松了口气,语气都轻快起来,“肖老师傅,我们先送您回去吧!然后回所里整理资料。”
他们早就吃不消了,只是肖老师傅没喊停,也只好硬着头皮扛着。
三人走到人民桥下的时候,肖老太扭着屁股从店里冲出来,脸笑得跟朵花一样,夹着声音,“老头子,你回来啦!快到店里喝点水,吃点东西。两位小同志也来吃点吧!”
“亲爱的爷爷!”肖燕一屁股拱开老妖怪奶奶,“我帮您拿着剑。”一把把剑抢了抱在自己怀里,环视了下亲戚们和邻居们,像只神气活现的大公鸡。
肖老头朝店里一看,黑压压的亲人,除了二凤和四凤一家,子女和孙子辈以及几个亲家全部到齐,就连朱四和二老爷一家,崔金花一家都来了。
码头边还有洗洗刷刷聊八卦的邻居,这大中午的不晒吗?
这么隆重!
葬礼也没有这么齐全的人啊!
两小公安一看这阵仗赶紧开溜,招呼都来不及打。
“这是都到店里吃饭啊!你们随意,我先去洗个澡,身上臭哄哄的。”
肖老头想飘个几分钟装个逼,但是人实在太多,他又实在太累,就算鸟。
打了个哈欠,就往船上走去。
亲戚们和邻居们也没有意见,反正这里安全,然后又各自去聊聊八卦培养感情。
沈轩林和周丽莉想伸手摸一摸铜剑,肖燕没让。
开玩笑,这可是她以后要继承的遗产,万一他们要跟自己争怎么办?
“小燕,让我摸一下吧!”沈轩林哀求着,“我给你买几包老鼠屎。”
“我给你买酸梅粉。”周丽莉加上。
“五毛钱。”沈银林很干脆。
“舅舅给你一块钱。”许青虾加价。
“十块。”朱英俊这个大傻子直接喊了高价。
戴圆圆已经摸上了,还抱在怀里显摆了一圈,好朋友不要钱。
最后的最后,铜剑被所有人抱了一遍,都发亮了。
没有虫出现。
大家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等到肖老头睡醒了上岸的时候,人民桥下都炸开了锅。
大新闻啊!
又抓到了一个得虫病的。
上面派的两个灭虫专家拿着灭虫的道具——带个铃铛的喷壶,在镇上喷撒杀虫剂。
老陆家的小儿子突然像发了羊癫疯一样,抽搐,然后口吐白沫,接着就有虫跑出来……
陆家天都塌了。
随着一些眼睛雪亮的学生家长反应,这陆元荣的爸爸——陆信党和陶筱英老师有一腿。
桃色新闻又像一阵龙卷风席卷整个南泽镇。
陆信党的老婆——曹美惠疯了(就是那个爱讲八卦给水鬼大人听的小媳妇),拿着一把大菜刀冲出去,要去派出所砍了陶筱英。
被陶老太太拦住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后神转折,老太太收了曹美惠做干孙女。
肖老头听得唏嘘不已。
站在河岸边握着铜剑,郑重地警告自己的儿子和女婿,一定要勒紧裤腰带,收起花花肠子,不然自己一剑把他们的狗头砍下。
周围的邻居都觉得脖颈拔凉。
两位灭虫专家连夜就把两名虫病患者带走治疗。
南泽镇的人民又假装相信了。
只有陆元荣小朋友特别伤心,他知道自己成了劳改犯的儿子。
晚上,肖燕赖在肖老头的船上,要和爷爷培养感情。
船的前舱,一老一小趴在垫被上,举着电筒看一张满是琼花的平安符。
“爷爷,你看我画的平安的祝福怎么样?”
“好!比爷爷画得好!”肖老头布满老茧的手小心地摸着平安符的纹路,老怀欣慰。
后继有人了。
“你还会画其他的吗?”
“会啊!有送别,有一骑绝尘,有响亮的耳光,还有命运的绳索,还有开花,还有……”
“这都是你山爷爷教你的?”
“嗯呐!我可是技术骨干!”
“厉害!”肖老头竖起大拇指,“这一张送给爷爷好不好!”
“嗯!不要钱!”
肖老头把符叠好放在胸口,然后转身躺下。
一老一小又翘着同款二郎腿,抖啊抖。
“爷爷,你教我练剑吧,我去打妖怪。”
肖老头斜了一眼孙女,那毛卷卷的脑袋像个小狗头,看着挺可爱的,实则很凶狠。
戴山兄说得有道理,这丫头是个有真性情的,不适合入这一行。
学点一技之长自保就好。
“练剑可以,打妖怪就算了。”
肖燕爬起来,不服气地问:“爷爷你瞧不起人,那妖怪不就是我一拳打出来的。”
“爷爷没有瞧不起你,就是现在没有那么多妖怪啊!爷爷都六十几岁了才打了这一个。你不怕虫子啦?好多脚的黑虫子,软塌塌的绿毛虫子,还有……”
“也是哦!”听了爷爷的描述,肖燕又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我怕虫子,还是不学打妖怪了。爷爷,你打过叨人的绿眼睛吗?”
“打过啊!”
“我也打过,就是洋人爱丽丝身上长了好多嘴,然后全被我打死了。”
“厉害!”
“爷爷,你打的绿眼睛什么样?”
“有一个只有一半头,一只手,肠子还在外面,还有一个……”
“爷爷,我怕绿眼睛,我也不学打绿眼睛。”
肖燕觉得身上冷嗖嗖的,赶紧把被子盖上,往肖老头身边靠了靠,只露出一个头。
“好!”
想到师傅油尽灯枯的样子,肖老头就一阵心酸。
他那个时候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鬼怪差点吓出尿来。
后来吓着吓着也就习惯了。
肖老头拍了拍睡着的孙女,说:“你就做个快乐的小画匠,打打拳,练练棍,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