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芳感觉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但是精气神不错。
她躺在垫子上,有点内疚地看着许兰凤,“兰凤,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两个可是结拜的姐妹。要不是我肚子里也揣着肉,我跟你一起骂。”许兰凤抚着微微显怀的肚子,遗憾地说道。
“噗哧!”陈美芳笑了,接着哈哈大笑,都开始打滚了。
许兰凤有些担忧,怕不是刺激疯了吧。
“美芳,你没事吧?”
陈美芳摆摆手,下巴笑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一点都不难过。
“你家丫头都练的什么拳啊?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和圆圆,挺好使的。”
“你还笑!”许兰凤扶额,“你这做姨的就不能留点面子吗?我家这人来疯,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吆!”
陈美芳看着舱顶,幽幽地说:“人来疯好啊,人来疯不会被欺负。兰凤,我决定离婚了。”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许兰凤觉得逃离这个狼窝,陈美芳才能活。
“真决定了,不后悔?”
“嗯,你也看到了,我这六年过的什么日子!我熬不过来啊!”陈美芳是一点儿都不想跟方志国过了。
“我支持你!不过就不过,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别管别人怎么说。”许兰凤给好闺蜜打气。
陈美芳坐起来,拉着许兰凤的手说:“瞎了一次,不会瞎第二次了,离了男人我照样能过。”
“我才25岁,有手有脚,靠我自己也能养大圆圆。我不怕的,我爸妈也讲理,我妹是大学生,我还有你们这些好朋友。”
许兰凤想了想,问道:“你要不要给你妈打个电话?你和方志国离婚是不是还要什么证明?你可长点心,该你和圆圆的,一分也别让。”
“放心,我会的,现在是他们理亏。”陈美芳挺淡定的,最难过的关都过来了,再大的风浪都难不倒她。
她其实挺好奇许兰凤的肚子的,“找医生看了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许兰凤摸着肚子,有点说不上来的遗憾,“是个女孩儿!”
“那肖家怎么说?”陈美芳也怕好朋友遇到和她一样的事。
“没事,有老爷子镇着呢!顶多会多几句闲话……”
朱冬梅竖着耳朵听着中舱的谈话,同情地看着开心吃罐头的方圆圆。到底年纪小,不知道愁的滋味。不过这样的爸爸和奶奶,还不如没有。
“桃子罐头好吃吗?”肖燕从自己的搪瓷碗里舀了一块大的放在方圆圆的碗里,“这是桃花姑太奶奶腌的冰糖罐头,有桃子的,还有枇杷的。这个水不苦,是甜的。”
方圆圆捧着碗喝了一口,“啊”地赞叹一声,“这是第一好吃的罐头。”
“我们还吃过小龙虾。红梅姐姐也学会烧小龙虾,以后回南泽镇,我让红梅姐姐做给我们吃!”
朱红梅笑着肖燕拿自己做人情,“小燕,你长大了自己学烧小龙虾给圆圆吃,这样才是第一好的朋友。”
肖燕觉得自己估计学不来烧小龙虾,不过她可以教圆圆打妖精。
转身打开香案的柜门,从一个铁盒子里,拿出一本破书。
她翻到一个画着模糊拳头的一页,抓起方圆圆的手指就开始扳。
“圆圆,我教你打妖精的拳,你这样……这样……”
方圆圆今天见识了肖燕的英勇身姿,非常认真地学习手印,嘴里跟着念咒语:“雷来,劈死你……劈死你……轰!”
(别较真,都是小孩子自己琢磨的咒语)
朱红梅抿着嘴偷偷地笑着,想着那个黑不溜秋的女人真不经打,一个毛孩子就干晕了。
医院里,方志国看着手里的化验单已经风化了。沈得福同情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喊肖年成走。
“这孩子真不是我的,那一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虽然喝了酒,但是做没做还是知道的。”方志国抓着头发蹲下来。
肖年成和沈得福对视一眼,感觉方志国说的是真的。
这喜当爹了,还是个私爹!
谁在乎呢?活该,自找的。
沈得福和肖年成回来的时候,船上的家人们已经吃过午饭了。
肖大凤帮他们把饭菜热了热,悄悄地问:“什么情况?”
沈得福扒着饭,摇摇头,用下巴示意肖年成说。
肖年成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是那个女人怀了,方志国说不是他的,方老太说是他的。”
“遗腹子?”肖大凤怀疑有这个可能。
“他男人年前牺牲的,这怀了才两个月,月份不对。”沈得福撇撇嘴,他最崇拜英雄了,这英雄的家属真不是个东西。
“方志国糊涂啊!这要么脱衣服,要么吃花生米啊!”肖大凤觉得这家人脑袋真被门挤了,这是明知故犯。
“这方老太太不是个东西,她这是欺负陈美芳的爸妈不在跟前,性子软好拿捏。她没算到,遇到了我们。”朱贵喜抽口烟,一针见血指出那家人的算计。
冬梅的性子和陈美芳有点像啊!要不要跟着小燕后面练拳?愁人!
陈美芳睡了个午觉,神清气爽地在甲板上看肖燕教自己的女儿画画。
“你们画的是什么?”那黑得脸都没有,身体像爬虫的什么鬼?
“美芳姨,这个是妖精,是留着练拳用的。”
两小只认真地演示给陈美芳看。
她其实看到肖年成和沈得福了,只是没有着急问,总归是要知道的,她不想让不开心的事打扰到这一刻的安宁。
肖大凤怀着沉重的心情,带着艰巨的任务,视死如归地来到弟弟的船上。
“噗哧!”陈美芳笑起来,“大姐,到船舱里面说吧!”
朱红梅非常自觉得到甲板看孩子。
许兰凤倒好了茶,看了肖大凤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最后拿主意的还是美芳自己。
“那女人怀了,方志国像吃了屎一样的说不是他的。”肖大凤说出来后感觉额头都冒汗了。
这弄不好要吃花生米的啊!
“兰凤,我先回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能请你帮我带两天圆圆吗?”陈美芳怕到时候有什么冲突吓到孩子。
“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圆圆有小燕陪着,你别担心。”许兰凤拍了拍陈美芳的手,“要是感觉不对劲,就过来找我,我们这么多人在呢!”
“美芳你别怕,大姐今天送你回去。”肖大凤决定带上金平,给陈美芳壮壮胆。
……
远在南泽镇的陈国民和崔金花接到女儿的电话,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恨不得生撕了方志国。当下两人收拾东西坐船去了县城,隔天乘坐最早的一班汽车往嘉兴赶去。